殿外的费达痛苦无助,海娜甚至不知道此时她到底是担心费达,还是该去担心公主,还是该担心阿勒迪,或者担心担心她自己。
而殿内,巴丝玛和阿勒迪并排坐着,随着仆人们的离开,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悄然无声。
巴丝玛这一天都不曾望向过阿勒迪,阿勒迪也不曾望过巴丝玛一眼,两人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巴丝玛想着费达被抓甚至不知道怎么样,再想想母亲受制于异地他乡,还在想为什么那天出逃就是不成功,海娜说去看罗达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心全都乱了。这半个月,爱的不能再爱,信任的不能再信任,从来没有过忧愁的她,却仿佛把全部的忧愁都积累到了数日之内。
想着想着,巴丝玛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突然跪倒了阿勒迪的面前,倒把阿勒迪吓了一跳。
“殿下,是我对不起你,我喜欢的是费达,是你的弟弟。是楼兰王以我的部族、以我的母亲逼我嫁给你的。”巴丝玛边哭边说。
巴丝玛想过阿勒迪听完可能会勃然大怒,可能会打她骂他,还可能会去楼兰王那边告状,但是唯一让她没想到的是,阿勒迪也哭了出来,他扶起巴丝玛,让她重新坐好,说:“公主,受制的不止你一人,我从未想过今天,因为我有心爱的人,如今却已经被迫自尽,而我的亲生骨肉,现在被王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人就是这样,听完了别人的痛苦,方知道自己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那个人,甚至会觉得相比起来,自己还好,这大概就是分享的好处。巴丝玛听罢,自己的难过反而减少了一点:“你也是被迫的?”
阿勒迪点了点头:“就为了皇子的地位,我与我爱的人今生再没了缘分,现在我唯一的儿子也不知被关在哪里,他们都受制于我们的婚事。”
“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巴丝玛掩面哭泣。对于阿勒迪的事情,巴丝玛并不知道,此时也是吃惊。
“公主。”阿勒迪紧紧攥着那块染了情人鲜血的玉:“事到如今,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弟弟现在就在外面。”
“你说什么?”巴丝玛已经冲到窗边。
“我若是你,便不会打开窗户。”阿勒迪的话正好阻止了巴丝玛。“费达为了公主引高昌要打入楼兰,父亲惩罚费达,所以让他跪在外面,相信父亲的人也在观察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无数人的性命。”
巴丝玛滑坐在地上:“费达。”她无助地哭着:“对不起,对不起。”阿勒迪独自坐在一旁:“费达为了你们这份感情,做了触怒父亲的事,如今但求父亲的宽赦。”
巴丝玛的眼睛再也离不开那窗子,隔着那窗就是自己的所爱,然而距离却无法跨越。她喃喃自语道:“孩子,费达啊,我们的孩子……”
费达看着那屋内的烛光熄灭了,他的心也跳动不起来了。这婚礼的一天都是晴朗的,独这一刻下了雨,侍卫们早先得到命令,不得太过靠近这里,虽只是不知原因是什么,却谁也不敢违抗皇命,此时此刻的海娜和费达,只能避无可避地被淋成落汤鸡。
海娜被费达甩开过,也不敢再近前,望着费达,也不知他脸上到底流的是泪还是雨,他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望着那边,那有公主,有他人生最美的回忆。
费达的母亲去世得早,而父亲也并不多谈及她母亲,只是听过传闻,说是个极美的人。皇子们固然关系好,但是费达总觉得父亲对自己有种说不出的冷漠。不是待自己不好,而是有所防备,等长大些,身边人告诉他是他母族的缘故,当不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便怎么看都不会太信任,费达也一样,费达和父亲心里的距离便更远了些。
当他第一次看到巴丝玛,那种感觉,仿佛在心里种下一片春天,万物开始生长,一片灿烂,这感觉也许就叫做幸福,而如今,这唯一的幸福也不见了……
楼兰王没有回寝殿,而是返回了议事阁,想想今夜,估计那群小儿女都在怨他恨他吧,虽是费心了整日,自己却也没了困意。
“陛下。”内侍来报:“大月氏皇后求见。”
“快请!”楼兰王道。
大月氏后缓缓进来,楼兰王也忙起身行礼。“皇后今日也辛苦了!”
大月氏后微微欠身:“陛下才是。只可惜孩子们都不懂得我们的心呢!”
“若非王后大义,告知我公主的事情,恐怕楼兰和大月氏都变成其他部族的笑话了。”
“陛下。”大月氏后道:“陛下所计于我皇儿的未来大有裨益,我怎能眼看她将来有失。”
楼兰王点点头:“皇后放心,楼兰、大月氏永结秦晋之好。”
“但是,陛下,费达,二皇子,真是可怜,我求陛下念在孩子们的真心下,放了他吧。”大月氏后再次欠身。
楼兰王叹道:“有劳皇后为我着想,唉!”
大月氏后走后,楼兰王本想拿笔,却突然想起,当年刚刚赢取了高昌的高贵的公主,如同今天,也是红烛掩映,她真的很漂亮,虽然比不了今日的巴丝玛,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