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婆在赑屃消失的地方不停地寻找,她蹲在地上用剑狠狠劈下,黄土之下仍是黄土,她宁可相信刚刚之庞然大物、龙首龟身的赑屃是人之幻觉,可两人并行而来,而现在,苍茫天地,山岳万里,仅余她一人。
“啊!”煞婆徒手狠狠地刨着地上的土,刨到指甲都泛出血水,也不见停。
“一个两个,你们都离我而去,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
寒玉派众人一直在路口等着掌门,待看到一向英气逼人的煞婆失了魂般地出现在视线之内,一颗悬着的心更加没了底。
“煞前辈,师傅她~”作为寒玉仙人的大弟子,清心迎上前,焦灼的眼神看着浑身是尘的煞婆。
煞婆推开寒玉仙人的手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那么低垂着头,步步沉重地往前走着,毫无往昔的嚣张跋扈,神采奕奕。
“前辈~”看着失魂落魄的煞婆,清心有些心急了,深深唤了煞婆一声。
“她,去了。” 煞婆暗哑出声,有雾魇在眼中升腾。狗日的赑屃,总有一天拿你狗头来祭。
闻言,身后跪倒一片,白衣素稿。
煞婆恶狠狠甩了一下手臂,夺路而去,她要去看看,那个寒玉付出生命维护的女娃娃,该是醒了还是没醒。
煞婆踏入简陋的小木屋,糙木所造,陋室一间,也遮掩不住一番草席之上的盛世容颜。
念小娇躺在那席上,眼神紧闭,毫无醒转之态。
“前辈!”商弘三步作两步,迎向门口。
煞婆未言语半句,就那么坐于房间一角,丝毫没有离开之势。
外面南风疾步而来,未曾想到煞婆席地而坐,宝剑抱臂,如一方门神,镇于一角。
他畏畏缩缩走到商弘一侧,倾身低语了几句,逃也是的离开了房间,只余少女昏迷,少年静默,老妇霸道。
念小娇睡得甚不踏实,脑袋不停摇摆。豆大的汗珠浸湿了前襟薄裳。
念小娇感觉自己行在一片浓雾中,看不清前方,看不清身后。她穿过一片稀薄又入一片浓郁,那雾气,如水流,环绕着她,追逐着她。走了很久也走不出这片白。
“啊!”她两手捧面成一扇形,使出浑身力气,冲着看不出深浅的雾气大叫出声。
“吼!”有兽低鸣,回应着她。
她冲着那片回响跑将过去,顷刻间豁然眼开。这里琼楼玉宇,层峦叠翠,这里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这里九进九出的大院,龙脉之气升腾。
蓦然,厮杀叫喊之声升腾,有黑衣侍卫闯入,红衣侍卫寡不敌众,有那没骨气的跪地求饶,也有那铮铮铁骨傲气凛然,终不过一死。
踏着红衣亡躯,黑衣入侵者步入后堂,宫娥慌张,妍姿凌乱,慌不择路,四面八方皆是刀光剑影。左右逃不过这噩运。
一扇门紧闭,前方站着一男子,高约八尺八,凤眼犀利,身着深蓝锦袍金线镶边,笑得张狂:“皇兄何不束手就擒,做弟弟的考虑一下给你方寸之地,苟延残喘。”
“决计不降,至死方休。弟弟,你永远名不正言不顺。”那雕栏着龙凤呈祥的两页深色楠木门之内,有声威严。
“哼,左右一片纸,天下都是我的了,我还在乎它,既然皇兄敬酒不吃,就别怪做弟弟的不给活路了。”深蓝锦袍男子手一挥,有阔刀暗卫上前。
突然一个庞然巨-物闯入,龙头龟壳,头高十丈,身宽数十丈,一声嘶吼震得千瓦百阁支离破碎。
“哪里来的怪物!”
“快逃啊!”
本就混乱的宫殿更加没了章法。
突然龙凤呈祥门自内打开,与此同时,八尺八男子射出箭羽一枚,银光黑尾的剑破空而去,直穿门后之人的胸膛。
“不!”有声绝望,自龟背上响起。
龙头向后转去,那里有一个人,明黄衣裙,纤腰羸弱,满面泪痕。待念小娇睁大眼睛看清,那人不就是自己么,眼睛仍是那么大,只是龟背之人多了几分沉着少了几分清澈。念小娇感受着她的痛,心似针扎,有泪欲夺眶而出。她一心想要朝另一个自己跑去,却是不得寸进。
因为她是它的眼,赑屃的眼。
“啊!”念小娇使出浑身力气逃离,终是冲破那束缚,支起了身子,冷汗涔涔。
一老一少,看着昏迷中的念小娇突兀坐起,都围了过来。商弘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可有何不适?”
念小娇双手捂面,眼泪直流:“他死了没?”
“没事没事,噩梦而已。”商弘上前,将其轻轻抱住,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替其擦着泪。
念小娇嚎啕大哭,那梦,太过真实,那悲痛,太过沉重,她,难以承受。
最终念小娇哭累了,在那个宽阔又令人心安的怀抱,沉沉睡去。
次晨,商弘携念小娇拾阶而上,行至东丘集市,这里寒玉派所有门徒聚集着,在等着她。
“寒玉遗命,传念小娇为寒玉派掌门。”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