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派去云都的人很快回来了,回禀说云霄并没有回到云都,他们沿途寻找,也没有见到云霄的踪迹。
段池池听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介书生,未回云都,能去哪里?”
“池姐姐莫急。”
段池池接过沁沁递过来的茶“我怎能不急?怀玉,你云大哥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临走时还仔细地收拾了行李,云大娘也还在云都,他不可能一声不吭的就这么销声匿迹。”
怀玉也急,池姐姐说得没错,云大哥饱读圣贤书,对云大娘更是十分孝顺,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他绝不会因为和池姐姐的几句口角就任性地往其他地方跑,更不会恶作剧藏起来。
“十一叔,你速去昌平,让顾吟夏给你调三百卫士沿厢宁道一路盘查,掘地三尺也要将云霄找出来!”
被叫做十一叔的是一个瘦削精干的中年男子,八字眉,长胡须,虽只穿着简陋的葛袍,然长袖飘飘,神采飞扬,望之如世外仙人。
他后退一步,拱手行礼,恭敬地道了声“是”。
怀玉见他急急去了,又将阿魏叫了来,吩咐他暗中出动寻雁楼的人,在厢城暗查云霄踪迹。
两处交代完毕,她才轻拍了拍段池池“池姐姐莫急,云大哥一定还在厢城,有寻雁楼出马,不出三日,必能查到他在何处。”
段池池按捺住心下的不安,望向怀玉,眼底是浓浓的信任。
“既然云大哥就在厢城,怀玉你为什么又让十三叔大张旗鼓地沿厢宁道寻找?”段沁沁十分疑惑,忍不住出言相问。
怀玉秀眉微挑,意味深长“云大哥绝对还没有出厢城。”
若出了厢城,沿途就是一马平川的厢宁道,十一叔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而这些天云霄踪迹全无,只有一种解释,云霄还在厢城境内的时候,被人抓走了。
厢城民风朴实,什么人胆敢做出这样打家劫舍的事?
怀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是这个猜测怀玉不敢告诉池姐姐,只能先出言宽慰“厢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寻雁楼的人遍布厢城,相信我,很快就会找到云大哥的。”
顾吟夏听了十一叔带来的怀玉口令,虽然奇怪,但还是立刻亲挑了三百精兵交予十一叔,又让顾与昭另带了五个一起训练的弟兄赶回了厢城。
怀玉笑着锤了锤顾与昭挺拔的胸膛“一月不见,与昭大哥变得更俊俏了。”
也更沉默了。
一旁的段沁沁瘪嘴,也不知他这样子,是怎么和军营中那些人打交道的。
“顾叔怎么让你回来了?”
顾与昭扬了扬头,往怀玉身后一站,似乎在说,我本该在这里,才不是在军营中教那群笨得不行的人剑法呢。
怀玉失笑,氓西原大战羌人之后,顾吟夏看中了顾与昭出神入化的剑法,连哄带骗地将顾与昭拉到军中训练新兵。
看这个架势,顾与昭这一个月并没有好好配合呀,不然以顾叔的爱才心切,怎么会轻易放顾与昭回来。
“回来也好。”
如今云大哥不在,结庐堂里确实也需要有个男丁,小柳很快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段沁沁不情不愿地给风尘仆仆的顾与昭拿来了一套新衣。
“喏。”
顾与昭面无表情地接过,径直跟在小柳身后回房了。
段沁沁跺脚道“怀玉你看他,连个谢都不晓得说。”
“你何苦与他计较,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他并非真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段沁沁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医术虽然比不上两个姐姐,但也是鼎鼎有名的段三小姐,小时候以为顾与昭不说话是因为不能说话,如今却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并无任何疾病,只是不愿开口而已。
“怀玉,他为什么不愿意开口?”
怀玉一叹。
段沁沁没等她回答,又继续道“长时间不说话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长此以往,恐怕日后他想说的时候,都说不出来了。怀玉,他一向听你的话,你多开解开解他,不论以前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人总是得朝前看的,不是吗?”
“他虽听我的话,但这事我还真开解不了。”
段沁沁眼前一暗,连怀玉都说开解不了,谁还能帮上他呢?
“沁沁,有些事,不是别人说开解就能开解的。人类的悲欢虽然相似,但并不相通,若妄图以自己的想法去开解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其实不过是自我陶醉罢了。”
怀玉语重心长,拍了拍略微失望的段沁沁。
“最好的安慰,是陪伴。”
她太明白那种感觉了,痛是痛在自己的身上和心上,别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感同身受,这是一件很无奈却很真实的事,旁人如何心疼,当事人的痛苦都不会减少半分,因此,旁人能做的唯有默默陪伴而已。
段沁沁呆若木鸡,这是怀玉第一次和自己讲这样掏心却冷清的话,这话虽然听着无情,但似乎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