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感觉到他的疑惑,明明平时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会儿却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自言自语却又喋喋不休地继续道:“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比起其他人,分明王爷才是最苦的那个。”
赵靖断断续续说了许多,不过因为声音含糊,听着有些不大清晰。
稍稍又靠近了一点,仔细地捕捉着身边人喃喃低语:“世子,你一定要记住,无论王爷做了什么……别怪他。这已经是他现在仅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了……”
言辞眉头微锁,觉得他这几句话信息量似乎有点大。
无论做了什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琢磨了会儿,像是模模糊糊地抓到了一个边,但是整体却又叫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准备再朝赵靖细问,却听“砰”地一声闷响,只见赵靖手里攥着的酒壶忽地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撞到旁边的树干,哗啦碎成了好几瓣。
言辞屏住呼吸又等了等,见他一动不动,又稍稍地更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推他:“赵参领?赵参领?”
但那边却没有回答,只有浅浅的鼾声隔着手臂缓缓传了过来,在安静的夜色里打着均匀的节拍。
言辞:“……”???
睡着了?
在这里??
言辞震惊地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忍不住偏头看了看那个已经碎了一地的小酒壶。
这可真是,平生仅见!
——这世界上竟还有人能比他的酒量还要更差的吗?
*
言成荣坐在书案前,拿了一本兵书正在翻阅,却听外面忽地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将书放下,朝旁边站着的仆役示意,那边点了头,连忙几步走过去将门拉了开来。
“张管家。”
张启丰“嗯”了声,抬头越过他的肩朝屋内看过去,远远地瞥见里面坐着的身影,定了定神。朝着仆役吩咐了句“去外面守着吧”,随即便径自进了屋。
一直走到言成荣面前,见着四处无人,这才缓缓从怀里抽出了个什么递了过去。
“王爷。”他低声道,“您的信。”
言成荣微微抬了抬眼皮,往那信封上扫了一眼。
信封上未落一字,只是封口处艳色的梅花印记倒是有些夺人眼球。
“我不是说过,以后这些信,你直接拿去处理,不必再送到我这了吗?”言成荣把视线收了回来,淡淡开口,将手中的书卷又翻过一页。
张启丰看看言成荣,将信团着又收了回来。
“只是王爷想要收手,那边却不一定肯这么善罢甘休。万一——”
“我知道。”
言成荣淡淡打断了他的话,“这种结果,一开始我也不是没有预想过。但是壮士断臂总也好过九族株连。他们自己做的与我也没什么两样,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勾当,总不至于舍了自己的命来与我鱼死网破。”
张启丰听着,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跳跃着的火舌,将信的一角点燃,等着它缓缓地在橘色的火光之中化为飞灰。
犹豫了会儿:“但是,这样一来,王妃的下落怕是也……”
言成荣听着他的声音,倏然沉默了下去。
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书页许久,淡声道:“在所有人心里,她本来就已经去世于二十年前。现在不过是重新回到这个结果,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不,或许这个结果说起来,反而要更好一点——启丰,你说说,就算我找到她了又怎么样,难道是让小辞恢复凤君的身份和她回西桡?”
张启丰听着他的声音,将桌上落下的灰收拾干净:“只是世子已经二十了,就算是用舒落散,又还能瞒的了多久?”抬头看了看言成荣,“血脉关联是变不了的,只要世子恢复凤君身份,他身上的印记迟早会被人发现……难道王爷真的想叫世子守着平君的谎言在荣王府里孤寂一世么?”
言成荣眸子倏然沉了沉。
他将手里的书扔到一旁,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耐:“这个我自有考量。”
张启丰微微抬眼看了看他,知道这些话言成荣并不爱听,轻轻地叹了口气,退了一步替他将桌上烛灯的灯芯拨亮了些:“是我僭越了。”
言成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