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鸢, 胤禛
江南,又是一年冬日,天气冷得就连街上都没几个人行走, 偶尔有几个摊贩一边背着担子,一边或是搓着手哈着气, 或是双手套在袖子里往前走, 发出来的叫卖声也是带着懒洋洋的腔调,眼睛半阖, 似乎肯定这样的时候不会有人过来买东西。
“停车。”
一辆绿绸布做车盖的马车里发出一道女子的娇声,声音拖得长长的, 像是午后初醒,带了些慵懒的调子。
马车停下, 车里又传来一道男声,“怎么了?”不似女子声调慵懒,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亮,还有着较于寻常人的凛然气质, 似是长居高位,即使只是几个音节也能让人察觉出他浑厚的上位者气息, 却也能听出他同女子说话时,那刻意放轻的温柔语调。
“我听到有人叫卖糖葫芦。”女人边说边掀起一角车帘。
红色车帘后头露出一张明艳到不可方物的脸,看不出她的年纪, 只能觉出一抹成熟女人才有的气度风韵。这人便是叶南鸢, 她今年三十有余,早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许是如今日子过得舒坦, 早年浸于心间深入骨髓的冷漠恨意早就随着时间消散, 这会她的脸上带着岁月静好后的温润气质, 在那街上梭巡一圈,果然瞧见一个穿着半旧棉袄的男人架着一根足有成人高的棍子,上头用稻草秸秆做成的草垛中扎满了糖葫芦。
不比京城口味多,什么葡萄、荔枝、苹果、甚至还有山药等物……
江南的糖葫芦就一种口味,山楂做成的糖葫芦,远远望去红溜溜的,在这苍茫雪白的冬日里,这一抹红让人看着先是舌尖一甜,紧跟着舌根就发起酸。
偏叶南鸢最爱这一种,每回来江南都要吃上几串。
早些时候她怀有身孕的时候就馋这个,偏那大夫说山楂性凉,有孕的女子不能吃,她又是撒娇又是逼迫也没能让男人给她买一串,为此,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跟男人冷脸,连门都不准人进。
后来想想也真是越长大,越回去。
从前吃苦受罪也不会求饶,如今却拿这口腹之物和人置气。
身边的男人也好似想起了这事,那狭长凤眸中满是笑意,偏头看人一眼,“想吃?”
“嗯。”
叶南鸢点点头,瞧出他眼中顽笑,知他也想起从前的那些事了,少有地红了脸,偏她惯会装腔作势,纵使心中羞赧不堪,脸上也得摆得正正的,只斜睨一双水波潋滟的杏眸,拖长声调和人说话,“爷肯不肯呀~”
许久不曾听她喊爷,胤禛扬起长眉,嘴边也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我若不肯,你待如何?”
叶南鸢一听这话,先是一怔。
大抵是这些年想要什么都被人如愿,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话,等回过神,她突然轻哼一声,也不肯男人抱她了,身子一侧,把手一挡,“几文钱的东西,爷也真是小气。”
说着从自己荷包里掏出几文钱,又冲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喊道:“嗳,你过来。”
那小贩本来缩在墙角根避着风,陡然听到这么一道清亮的女声还有些怔楞,纵使揉了眼睛瞧见不远处的马车里果真坐着一位美艳的妇人,也只当自己是在做梦,迟迟没走过去。
叶南鸢便又喊他,“小哥,生意不做啦?”
当惯了主子贵人,少有这样说话,如今再说起从前的调子,她自己倒是没有不习惯的,只是惹得胤禛回顾看她,似是想起从前的事,又闷笑起来。
“笑什么?”
叶南鸢不满,回瞪他。
胤禛抿唇笑了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女人还同她生着气,不肯让他抱,可他手劲大得很,怎么会允许她挣开?一边抱着她的腰,一边扶着她的头,柔声道:“好了,我错了。”
这样一个男人,若是没有遇见叶南鸢,只怕这辈子都不会跟谁低头。
偏让他遇见自己的劫,自己的此生所爱,便觉得低头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见她面上愠色已退,他又喊了一声外头的护卫,让人去买几串糖葫芦,等到外头应声离去,怀中人才又嘀咕道:“谁让你买四串了,爷既然这般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