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月色太深了,小姑娘走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
四阿哥坐在原地,隔着一道屏风往她那儿看,她脱了外面罩着的那件黑色斗篷,露出里面嫩黄色的襦裙。
胤禛不是没见过女子穿汉装,但没人能像她穿的这般的温婉,动人。
果然是江南的水乡间走出来的女子,整个人嫩的就如同水做的一样。虽容貌不如意,可一双眼却是生的实在好看。
除了……他低头轻笑了一声,除了脾气坏了一点儿。
骄纵又可爱,像是一种他小时候养过的宠物。
到底像什么呢?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脑子里开始回想。
‘哐’的一声,半夏端着水盆砸在他面前,温热的水溅到他身上,胤禛眉心下意识的一拧。
放肆!
他几乎是立刻就要吐出口,话到了嘴边才算咽下去,只掀开眼帘冷冷的往上看了一眼。
半夏本一肚子的牢骚要吐,瞧见后活生生的打了个激灵,开口的话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小姐说你受了伤,你……你自个儿擦擦。”
水盆旁边放着绸布,半夏边说边出去,还不忘将水晶帘子放下来,里屋与书房间被隔断,四阿哥收回目光。
他没看水盆,轻声往外走,右腿上的伤口愈合了又撕开,血迹都凝固在一起,他却像是感受不到。
只撩开帘子,往书案的方向走去。
书案边,小姑娘的确是在练字,用的是澄心堂纸,手中拿的是紫貂毛的笔,架势倒是足,不过这字嘛。
胤禛抬手拧了一把眉心,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还当先生是个有涵养的人,不成想也会在背后嘲笑人。”书案前,叶南鸢轻哼了一声,撇过头瞧都不瞧他一眼。
伶牙俐齿。
胤禛瞧见她这样,简直是觉得可气又可笑,哪怕是揉着眉心都感觉头疼了:“姑娘刚就骂过在下不仁义,如今又说在下没涵养。”
他无奈道:“我这辈子听到的骂人的话,大概都没今日多。”
“你。”小姑娘转过头来,耳尖已经通红,想反驳又着急的说不出话来,急的眼睛都红了一圈。
最后只恨恨的留下几个字:“我跟你无话可说。”
简直就是个呛口的小辣椒!
胤禛见人又要扭头就走,赶紧伸手掐住她的手腕:“等等。”他指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无奈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能不能请姑娘给瓶治外伤的药?”
腿骨扭伤了,他试着活动了两下,虽然疼但自己可以扭回去。
只是这大腿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若是不止住的话,只怕会发炎。
好在这小姑娘虽不喜他,但却识大体,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等着,我去拿。”
胤禛回到了里屋,屋子里除了椅子没坐的地方,到底是女儿家的闺房,小姑娘那张床上粉粉嫩嫩的绣着碗莲,他瞧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
不好离的太近,便在软塌上解开衣服擦了擦身子。
他消失已经半日了,带出来的侍卫们不多,又一半多都受了伤,三清观的后山这么大,晚上又有野兽,找到他估计也要明日了。
今晚,怕是要睡在这小姑娘这。
胤禛边想,边拿起绵帕塞进嘴里,闷哼一声后将腿骨扭了回去。
极致的痛下,额头与后背都湿成了一片,脚步声都走到自己面前了,胤禛都没察觉。
“先生的腿骨受了伤?”
叶南鸢弯下身,烛火下那截细腰掐的一只手都握的住,胤禛的眸色晃了晃。
挪开眼。
“刚受了伤,如今无事了。”
叶南鸢垂下去的眼角溢出一丝嘲讽,再掀开眼帘的时候又很快消失不见,她问:“刚刚先生问了小女子,小女子可否问问先生。”
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紫檀木桌上,轻轻地一声脆响
胤禛扭头看了一眼,托盘上放着鸡丝粥,小菜,还有一壶酒。
“粥是给先生止饿的,酒是给先生止疼的。”她又将怀中的药放了上去。
胤禛瞧都没瞧那粥一眼,举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了一口。
“哎!”叶南鸢伸出手都没将人拦住。
酒刚入口,就是一阵香醇,浓厚,入口棉柔,后有甘甜,酒中一股梨花香,他喝过梨酒,却未曾喝过这般好喝的梨花酒。
“好酒!”
哪怕是如今浑身疼痛,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他见叶南鸢出手阻止,摇了摇手腕:“怎么,这么好的酒姑娘可是舍不得了?”
叶南鸢轻笑了一声:“本梨花酒该是要配翡翠杯的,既先生着急那便不用了。”
胤禛又仰头喝了一口,笃定:“这酒不是京城的吧。”
白玉五福烛台上的烛火在跳动,叶南鸢拿了把剪刀剪烛芯。
灯芯嗤拉一下,她扭头笑道:“明月楼里带来的。”
“谁家今夜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