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都不能大声。
很快,她擦干了眼泪,用给泰平王冰脑袋的布巾沾水擦了把脸,将泰平王重新按躺下,又拧了毛巾冰在他脑袋上,她则是坐在床边上,除了眼圈和鼻尖有点红,看不出刚才那脆弱无助的样子。
泰平王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一错不错地看着杜书瑶,杜书瑶这才注意到,他有一只眼睛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人的模样,幽黑幽黑的,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好看。
杜书瑶给他换布巾,露出额头,围在他脖子上,这地方动脉多,更利于降温。
接着挤出一个微笑,摸着泰平王的头说道,“别怕,太医跟我打了包票,你绝对没事,今晚,最迟今晚烧就退下去了。”
泰平王点了点头,还是直直地看着杜书瑶,杜书瑶手指在他的额头上慢慢地扫来扫去,这时候外面有婢女的声音,杜书瑶猛的一激灵,这声音……是莲花的。
“王妃,一整日了,您和王爷都该吃些东西了。”
杜书瑶豁然站起来,一股子无名火顺着她天灵盖朝上窜,她又忍不住怨恨,要不是她,要不是她被那个小春迷住,翠翠不会死,串串也不会中毒,一切都还好好的!
杜书瑶几乎是跑到外间拉开了门,但是在开门的一瞬间,她的怨恨就几乎散掉了,莲花又哪里知道小春是个死士,在府中那么久,她不是也没看出来。
她也是个被骗的傻丫头,也还很小,而且杜书瑶一见她的样子,发狠的话没说出来,出口却是,“你这是怎么搞的?!”
莲花消瘦得不像样子,但凡是露出来的皮肤全都是伤,指甲都没了几片,已经完全从个水灵灵小美女的样子毁掉了。
她甚至有一只眼睛,淤血严重,还有些睁不开。
她见到杜书瑶出来,直接“噗通”跪在门口石阶上,膝盖和地面撞击的声音,听得杜书瑶一阵牙酸。
她垂下头,开口道,“王妃莫要看了,免得污了王妃的眼睛。”
“是奴婢眼……”莲花哽了一下,说道,“是奴婢看错了人,是奴婢利用王妃心善,酿成大错,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害死了小翠翠……”
莲花哽咽一声,“奴婢是来领死的。”
她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就奔着自己脖子上扎去。
幸好杜书瑶一直在盯着她,眼疾手快按住了她手腕,刀尖就只是戳破她脖子上的皮肉,血流下来,她抬起头,眼底受伤的红上积蓄了眼泪,晃动几下,杜书瑶几乎以为她要流下血泪来。
她死死蹙着眉,看着莲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想必皇帝真的已经让她长了教训,况且这时候要她回来,必然是知道她定然会饶过她,杜书瑶看着莲花,最后轻叹一口气,说道,“王府中不能再死人了,孝布和棺木都已经不够了。”
莲花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上,膝行两步,抱住杜书瑶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莲花回来,短暂跪在杜书瑶脚边崩溃过后,就比杜书瑶还像个机器一样,着手处理王府中的事情,她模样太吓人,就戴着面纱,好在先前积威尤在,府内下人们依旧听人差遣。
莲花一回来,杜书瑶肩头的担子就少了一大半,她总算是有时间坐下陪陪烧得糊里糊涂的串串,也抽空灌下了一碗粥。
不过泰平王和她一样没吃什么,却是不肯吃粥,杜书瑶好哄好劝的都不行,就连专门命人做的肉粥他也不吃。
好容易哄着劝着喝了两口,噗的一口粥中带血,又吓得杜书瑶魂飞魄散,好在太医来了,检查一番说是没事,粥还是要吃,吃些东西,才能够好得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快要天黑的时候,杜书瑶听着莲花报告府中一应事物,定下了一些必须由她敲定的关于葬礼的事情,还听了刑部那边差人递来的进展,翠翠身上的刀伤,看似凌乱不堪,像是被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激怒之下胡乱捅的,但他们仵作刚好有武艺,看出了伤口虽乱,但内里太过利落,切口直上直下,甚至不用手扒根本看不出扎了那么深,很显然是无意识地灌注了内力。
这案情进展一传过来,杜书瑶顿时就懵了,原本翠翠那么晚因何去找小春,杜书瑶就根本想不通,现在又确定小春根本没有武艺的情况下,翠翠却是被有武艺的人杀死,很显然,杀死翠翠的凶手便不是小春。
莲花在旁,听了之后默默地垂下了头,一滴泪砸在她的绣鞋上,她其实就始终不肯相信,小春会杀人,还是用那种凶残的方式杀人,所以就连她向杜书瑶请罪的时候,也不肯说是自己眼瞎。
那些温情相伴过的日子,怎么可能是她瞎了呢。
他那么娇气,手上有个口子都要找她诉苦,在暗巷的时候,那么多次,莲花说要将他赎出来,他都只是笑笑拒绝,说不行,莲花姐姐,我会害了你。
莲花一直以为他说的是暗巷中赎人根本天价,况且没有权势根本不成的事情,现在却知道,他说的害,是这个意思。
莲花又想起,曾经问他为何会沦为奴,还被卖,小春只说是天生命不好,又说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