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来。
他哆嗦了两下,完好的右手强撑着抹了把脸,娃娃脸勉强挤出个笑:“将军,没事。这不还有一条胳膊呢,以后一样上阵杀敌。”
楼苍眉宇锁得很紧:“怪我么?”
温丛明道:“要怪也是怪月奴那龟孙阴阳两面人……呼,真疼。说起来,这次属下捡回一条命,多亏那离王了,也不知道他如何看穿的月奴奸计。”
离王是诸鹤摄政前的称讳。
军中士兵多数不满诸鹤以暴/政摄权,私下称呼并不尊敬。
楼苍换了条汗巾,开口道:“他看出喀颜尔时常注意木筝神情,二人关系不似主仆,因此加以试探,得出虚实。”
温丛明若有所思:“我们常驻边疆,甚少与燕都来往。摄政王虽然行事浪荡,但似乎也并不似传闻中那般……”
他顿了顿,“说起来,我上次见他还是五年多前,先帝尚在。”
楼苍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像是回过神来:“嗯?”
现下无事,温丛明随口道:“那时我还没被将军收入行伍,整日在花街巷柳混……曾经听到过一些关于离王的传闻。”
楼苍:“传闻?”
“是啊。”
温丛明道,“先帝共育有三子两女,可惜子嗣无福,最后只剩太子一人。明明该如珠似宝,但对比太子,分明离王更受先帝宠爱。”
楼苍对宫闺秘闻从未有过兴致,此时却多问了一句:“何意?”
温丛明笑了:“也是民间传闻,我曾听勾栏院的淸倌儿闲聊时说起……诸鹤之所以能成为大历唯一一位异姓王,又如此得先帝青眼。是因为他与先帝之间……”
楼苍瞳孔猛地一缩:“此话休要再提!”
妄议先帝不论哪朝哪代都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温丛明也只是与楼苍随口一提,见他如此震怒,以为是将军听不得如此污言秽语,便了然道:“将军莫要生气。”
楼苍并没有很快平复,整个人僵了半晌,才站起身:“烟花之地空口之言,怎可当真?切莫污他人清白。”
温丛明总觉得这语气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属下明白。”
*
行装齐整,隔日一早就要出发。
荣华富贵和众多美人仿佛就在眼前,诸鹤心情绝好,连宵夜都多吃了一碗,胀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翻身从下床,没吵醒睡在外间的德庄,狗狗祟祟的出了大帐。
依照兵形地势,大历扎营时依山而建。
来时还是初春天气,如今早已入了严夏。
诸鹤并没像营内的士兵那般赤膊上阵,只是将狐裘换成了外衫,夜里的火盆偶尔也依旧烧着。
夜风习习。
他依旧怕冷,紧紧身上的衣服,揉揉自己的肚皮,慢腾腾的往山上走。
从山顶上能看到一轮南疆完整的月亮,孤寂的生长在无垠的夜空中。
和他千年以来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诸鹤眯起眼睛,看了良久,然后打了个饱隔。
一道踩着枯叶而来的脚步似乎因为这个饱嗝略有凝固。
诸鹤回头,便见楼苍披着月光从身后他刚刚走过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夜黑。
风高。
杀人夜。
诸鹤马上警觉:“楼将军好兴致,巡完营不回去休息,来这里干什么?”
楼苍没什么表情,走到诸鹤身边:“值夜兵说你在这儿。”
诸鹤:“……”
呔,是哪个歹人出卖鹤鹤,啄他个断子绝孙!
见诸鹤未答,楼苍平淡道:“没想到摄政王也有赏月的雅兴。”
诸鹤离楼苍远了些:“膳后运动,爬爬山挺好。”
楼苍似乎有些无言,停顿了一下,才道:“明日军中增加训练时间,摄政王离开时可能……”
“不用送。”
诸鹤松了口气,正要客气两句,却看楼苍抬手向袖中伸去,登时神经一紧。
要摸刀子吗?
不会要拔刀相向吧?
鹤鹤如此对他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大尾巴狼不要脸——
便见楼苍从袖中取出一块羊脂玉牌。
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温润柔白,沁着几丝淡淡的糖色。
玉牌上镂刻着一对戏水的大鸭子……应该是鸭子吧。
诸鹤:“……”
应该挺值钱的。
楼苍将玉牌递给诸鹤:“这籽牌是家父母在我及冠时给的,末将一直佩在身上,望摄政王不要嫌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诸鹤还从没收过礼物:“给本王的?”
楼苍视线移了移:“摄政王大恩,无以为报。”
诸鹤:“!”
可以,看在知恩图报的份上,鹤鹤原谅你以后为了小太子往死里搞我了。
诸鹤厚颜无耻的将玉牌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