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因用毛笔写字还行,但画画,还画得这么复杂就不行了。她就依着记忆做出了几支鹅毛笔来画。
纸裁成三十二开,横着装订。先画了《猴子捞月》《小蝌蚪找娘亲》《后羿射日》《长娥奔月》等几个短故事,以后再画《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改编版等长一些的故事。她前世从上幼儿园起就开始学画画,一直学到初中毕业。若不是前世爸爸让她学心理学,她会选择绘画专门,所以画得很不错。
天渐渐凉爽下来,晃眼到了九月中。院子里那棵老树只稀稀拉拉剩下不多的枯叶,天更冷,秋意更浓。
几天前,闽灿带着家眷去宁州府上任,许兰因专门托他们给闽嘉带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一本《猴子捞月》的连环画。
赵星辰那两块烫伤的痂也掉了,露出了粉红色的肉。人长胖了,性格开朗多了,聪明又漂亮。除了偶尔来串门子的许老头不太喜欢他,得所有人喜欢。
这天下起了小雨,气温骤然下降。
吃完晌饭,赵星辰如往常一样自己跑去西屋,脱掉鞋子爬上床,再把叠在里面的小薄被拉在自己身上,躺下睡觉。小正太能够自理,吃饭穿衣睡觉都不需要别人操心。
片刻后,许兰因就把秦氏叫上一起去了西屋。她想今天给赵星辰催眠,看能不能问出点他家里的情况。秦氏一直想看到底怎样催眠,许兰因就叫上了她。
由于下雨,屋里的光线比平时暗得多,许兰因和秦氏走去了床边。
赵星辰刚要睡着又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走过来的奶奶和姑姑。
许兰因坐在床沿边,拿出一个小荷包在赵星辰的眼前晃着。
赵星辰说道,“姐姐是要把这个荷包送给我吗?我很喜欢呢,放在枕边就好。”说着,张嘴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许兰因笑道,“嗯,是送给你的。”又道,“不过,你要先仔细看看荷包,这上面的小蜻蜓是什么颜色?”
赵星辰又睁开眼睛,黑黢黢的眼珠跟着荷包转,说道,“黄色和绿色,还有黑色,姑姑别晃啊,晃得我眼花,都看不清楚了。”
许兰因继续晃着荷包,又笑道“嗯,小星星说对了,还看到荷花了吗?”
随着许兰因的语言暗示,赵星辰看荷包的眼睛越来越迷离,最后闭上了眼睛。
许兰因收起荷包,用轻柔又极具魔力的声音说道,“肖肖,肖肖,你娘叫你肖肖,对吗?”
赵星辰想了想,似乎看到了什么美好的情景,笑了起来,闭着的眼睛成了弯弯的一条黑线。还噜了噜嘴,说道,“嗯,娘亲叫我肖肖,爹爹、太祖、祖祖,都叫我肖肖。妈妈,妈妈我叫肖哥儿。姑姑、奶奶、爹爹、叔叔、依姑姑,嘉姐姐,都叫我小星星。”前面几句说得比较慢,还有些磕巴,后一句说得很顺溜。
许兰因和秦氏对望一眼,这孩子真的是出身富裕之家,他不止有娘,有爹,有祖父(母)和太祖父(母),还有乳娘。
秦氏更是不可思议,这就叫催眠,平时想不起的事情快睡着了居然想得起。
许兰因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爹爹和娘亲没陪着你?”
赵星辰没有马上回答,又想了一下下,嘴巴翘了起来,嘟囔道,“坐车车,西山拜菩萨……妈妈说,看鱼鱼,坐船船……”
他说的有些颠三倒四,声音也非常小,许兰因还是大概搞懂了。
坐车应该是外出,西山拜菩萨,有可能是京郊的西山。捡他的老乞丐说是在荆昌府码头捡到的他,那里正是京杭大运河的码头。
那么,他的家很可能在京城。
许兰因又问,“你姓什么?”
赵星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知道。”
他太小,或许搞不懂“姓”是什么意思。许兰因又问道,“肖肖是你的小名,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
赵星辰说道,“哦,娘亲叫我肖肖,还叫我——柴子肖。姑姑给我取了个新名字,叫赵星辰。我还有个名字,叫小星星。我一共有,”他顿了顿,小手举起来比了个四,又道,“四个名字。”
他原来姓柴。这个姓氏很少,相较于大姓应该容易打听一些。
许兰因又问,“你和妈妈去看鱼,妈妈呢?”
赵星辰一下哭了起来,眼泪从闭着的眼睛中滑落下来,哭道,“妈妈说,坐船船能看到桌子那么大的鱼鱼,妈妈不见了,叔叔领我看,叔叔也不见了……我饿,爷爷给我馒头……不要,不要割我,不要烫我,痛,痛……爷爷,求你了。婶婶,哥哥,求你了,好痛啊……唔唔唔……”
赵星辰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地求着饶。
许兰因不敢再问,心疼得心都纠紧了。秦氏哭了声,又赶紧用手捂住,她听许兰因说,催眠的时候不能弄出大动静。
许兰因侧头对秦氏轻声说道,“他的乳娘是恶奴,故意把他骗出去弄上船,再弄丢。”
问题是,他的乳娘为什么要害小主子。主子和奴才一般没有根本利益突出,有利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