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坊曲间闲游未久,对面数骑便策马疾驰而来,为首者正是他那京营同僚、东胡人祚荣。
彼此见面自是一番寒暄,祚荣因权楚临主动使人联络而颇感受宠若惊,姿态摆的极低,那恭敬的态度看在权楚临眼中,清早受的一番闷气也得到了极大的疏解。
“闲游也是无聊,不如去外苑游园观赏一番?”
寒暄完毕后,权楚临便提议说道,眼下世博会还没有完全结束,几处游园也是颇有风物可观。
祚荣闻言后则连连摇头:“圣驾东行,京中诸会都大失颜色。难得清闲时光,何必浪费光阴去瞧那些庸俗风物。我知平康坊有一趣处,金窟斗鸡很是精彩,将军愿否同往?”
这一届的世博会跟往年相比显得有些不温不火,也是因为圣驾东行跟北征战事的双重影响。权楚临与这同僚只是见面点头的交情,彼此趣味并不熟悉,故而才随口说了一个去处。
但听到祚荣作此提议,他不免也是大为意动。五陵子弟大凡喜爱游戏者,就没有不喜好斗鸡的。只不过随着成婚之后娘子不喜他玩物丧志,权楚临又要攀附妻兄权势,甚至连自己亲自驯养的斗鸡都忍痛送人。
这会儿心瘾再被勾动起来,他便点头笑语道:“金窟之名坊间倒是豪壮,只是往日一直无暇前往,今日倒要看一看较早年戏场有何优胜。”
于是一行人便直往平康坊而去,祚荣自然早作了各种人事安排,抵达金窟后自有事员一路引领他们前往贵宾厅堂。
见这同僚如此人面广阔、似是常来常往,原本因其东胡出身而略有轻视的权楚临不免有些刮目相看,言谈起来态度更加随和亲切。
进入贵宾厢席坐定之后,权楚临很快就被场上精彩的斗鸡游戏所吸引,两眼放光的欣赏起来。
场上斗技最精彩的时候,厢席外却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原来是今日宾客太多,有豪客因为没有厢席而吵闹起来。
戏斗场所这样的情景也不少见,入此欢场争得就是一个风头,权楚临对此也不陌生,少年时多有见闻。但只要不骚扰到自己,他也懒得过问闲事。
但却不想那喧哗争吵却越来越近,到最后一个穿金佩玉的豪客直接冲进了他们的厢席里,指着几人便不客气的喝令他们离开。
场中管事一脸赔笑的入前解释道厢席是专供贵客观戏,眼下诸厢唯有他们没有落彩,所以按照规定是不该使用这厢席的。
观戏正精彩处受此打扰,甚至还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外乡豪客当面羞辱,权楚临自是羞恼不已,转头便怒视身边的祚荣。
祚荣此时也是神情窘迫恼怒,瞪眼不肯让步,然而那外乡豪客挥舞着五千缗的飞钱叫嚣,一时间吸引来更多的目光。
权楚临早过了少年意气的年纪,加上在职京营这种规令极多的官司,自不愿在坊曲间吵闹露丑,见状便皱眉道:“今日且如此,各自散去罢!”
“本来约定是我要款待郎君尽兴游戏,若就此离开,日后牙门内外我还如何做人!无论斗财斗势,好儿郎又怕何人!”
祚荣这会儿却红着眼眶拉住将要抽身离去的权楚临哀求连连。
见这六尺有余的壮汉被人挤兑得如此失态,权楚临一时间也觉不忍,加上他心中也并不是全无火气,只不过几千缗的博彩豪赌让他听着便有些心惊。
祚荣拉住权楚临之后,从腰际囊中一通翻捡,取出皱巴巴的几张飞钱,再与同伴们凑了一番,倒也凑出了五千缗的数额出来,直接甩给了斗场管事:“滚出去取筹,不要再入内骚扰!”
那豪客似是也没想到几人能凑出这笔数额不小的款项,愣了一愣后便退了出去,但却没有走远,只在他们厢席不远处的通席坐定下来。
等到管事将等额的筹码送来后,祚荣一并堆在权楚临面前,咧嘴笑道:“郎君尽情玩耍,在咱们的走马地界,岂能让外乡杂流羞辱讥笑!”
见祚荣额头还有汗渍隐见,想知凑出这五千缗来也是极为吃力,但这真诚的态度却让权楚临颇生感触,抬手将筹码推了出去并笑语道:“谁家营生都不容易,无谓为了这等闲气浪使钱财!”
“输了那才叫浪使,但我相信郎君见识眼力,或许此日还能凭此赚得一笔横财,转去南曲馆里做上一把豪客!”
祚荣却又将筹码推回来,只让权楚临放心落注。
观戏几场,权楚临确也有几分意动,唯是囊中羞涩,但见祚荣态度恳切,于是便又笑道:“那便游戏一场,夺彩君等自领,没筹你我分担。”
祚荣等人又是摇头摆手道是不必,于是权楚临走出厢席绕场观察一番,最终选定了几个斗鸡,返回来后却也不作豪赌,只下了最低的一百缗筹码。
等到他们落注之后,那通席上的外乡豪客则下在了对注上,且一押就是十倍的一千缗,摆明了是要继续斗气。
很快权楚临落注的一场便开始,他所选定的斗鸡入场后便气势如虹,直将对方那斗鸡抓啄得血流如注。厢席中自是连连叫好,因那外乡豪客千缗重筹抬高了水线,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