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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8 诸子授首,兵出河北(2 / 3)

贞等河东之众押运着嗣相王棺椁渡河南来,而在大河南岸的孟津渡口,一身素白的李潼也已经率领众朝士们于此等候。

大船缓缓靠岸,先有素缟甲兵将嗣相王棺椁搬下了船,及后裴思谅、敬晖等原天兵道文武官员们也次第下船,双脚方一落地,便将双膝跪倒,匍匐膝行入前,口中则悲呼道:“臣等罪大,前事失于辅弼,以致嗣相王轻结贼胡。制诰入军之际,又逢军中奸恶弄事,意欲外结突厥贼寇、分裂家国……”

李潼脸色肃然,并不搭理群员呼声,只是缓步入前,俯身看了一眼棺中嗣相王尸体,片刻后蓦地挥拳砸在棺木上,继而抽出佩剑,遥指裴思谅等人怒声道:“尔等罪则罪亦,竟敢如此恶罪加我元亲,使天下笑我宗家失义!嗣相王是我皇叔元息,生人即天家瑰玉,岂会受惑于胡膻邪说!”

“臣等知罪,死不足惜。然所言诸事,亦罪证确凿,惟乞监国元嗣并朝堂诸公明正审裁……”

诸员仍深跪在地,另有甲员则将一些首级、人犯以及往来的文书呈送上来。

眼见到这些证物呈现,李潼神情也是一黯,虽然惭愧于自己杀人诛心的行径,但还是当场宣布以刑部侍郎杜景俭为宰相、会同诸司,将此事严查到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之后,在群臣力劝之下,李潼仍然固执己见,亲自徒步引送嗣相王棺椁归城。

这一个态度,既是做给群臣看,也是向躺在棺椁中的堂弟表达一份自己的歉意。发生在太原城的一系列动乱,细节他也并不尽知,但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他这个堂弟绝对没有胆量做出勾结突厥、分裂国家的恶事。

但无论有没有胆量都好,这一个罪名注定要扣实。因为他是大唐元嗣,是需要绝对正义,同时也不能容忍任何分裂社稷的罪行。

眼下都畿形势虽然越趋稳定,可四方反馈回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多。河北方面,继相州刺史孙佺举兵作乱之后,另有邢州、赵州、冀州等诸州拒应朝廷制令的宣达,而这几州官员都是他四叔拣授。

李潼根本没有时间去与他们掰哧是非,只能在最短时间内统合舆情声调,凡有不服从朝廷制令,无论任何理由,统统都是悖逆之徒。而且因为这几州人事阻断,一直到现在为止,朝廷甚至都不知道契丹究竟有没有继续寇掠河北。

与此同时,突厥默啜这个机会主义者也并没有就此安分下来,位于朔方东北的东受降城附近已经开始出现突厥骑兵活动的痕迹。

在如今的朝廷对突厥态度强硬坚定的情况下,默啜如果想招引、笼络漠南那些羁縻州势力,极有可能会打起他四叔一系的旗帜。所以李潼也必须要提前把这条路堵死,让诸羁縻州不能以此为借口骑强反复。

当队伍一行抵达皇城西丽景门的时候,相王家眷们已经等候在此,连日服丧已经形容憔悴,再闻如此噩耗,一家人更是悲痛欲绝。及见嗣相王棺椁进前,纷纷行走上来趴在棺上号啕大哭,那凄楚画面令观者无不大感酸楚。

“多谢堂兄引我阿兄归国,元嗣国事繁忙,不当再以私情长扰,我兄弟自扶棺归宫,请元嗣殿下归堂理政……”

家中噩耗接连发生,极短时间内李隆基就变得成熟起来,扶棺悲哭片刻,又转过身来对李潼长作一礼并说道。

李潼微微欠身,还未及开口,另一侧宋璟却出班发声道:“嗣相王仍有案事系身,不当奉入宫阁安置。若推案不为清白,一身罪孽恐污先灵!”

“你、你胡说!我阿兄怎么会、怎么……恳请堂兄垂怜!”

李隆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先是怒视宋璟待要争辩,顿了一顿后又转向李潼悲声道:“日前还是满门和乐,少息深得父兄关照,转眼祸如天崩,让人泪干断肠……”

“宋学士退下吧,此事我自有决断!”

李潼这会儿也皱起眉头,指着宋璟不悦道。

然而宋璟闻言后却并不退避,索性当道跪拜并大声道:“臣不知殿下有何决断,但料想无非厚恤人情。相王一门哀事连举,确是人道之悲。但若嗣相王论罪为实,身幸则国悲,身陨则国幸!殿下于宗家则元嗣,于社稷则独梁,或怀仁存恤纵于私情,然在事者将何所投效?

此案内涉河北、河东之不臣,外及关山漠南之不化,案事仍晦,嗣相王若先徇情入堂,微隙先裂于宸居,必有鸿沟弥张于天下!天下为大,治大则必以严明,一家为小,小睦唯守于分寸!乱典刑而彰私情,明主所不取。内之不臣、外之不化,若趁隙遁于法网之外,来年同为悲声者,恐不只一家!”

随着宋璟一番陈词,接着又有数人出班,包括新任宰相并接手案件的杜景俭等都发声赞同。

李潼在沉吟一番后,才稍作让步,不再将嗣相王与相王同堂停棺,而是先停棺于皇城宗正寺官廨中,并由自己亲自送入,着一员六品朝臣于此专护。

“堂兄少壮当国,只有威重,才能众畏。今悍员当道劝阻,以狂大之言干涉宗家私事。彼员得于直名,堂兄你却冤受薄情之讥。这样的心机,不是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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