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本就是人精神松懈、疲累不支的时刻,而且经过半个夜晚的鼓声侵扰,城堡里守军们不免更加的松懈,城头直夜者甚至干脆靠墙睡去,以至于唐军直接侵扰到城外才陡然惊醒。
“敌袭、敌袭!唐军杀来啦,快快御敌!”
城头上胡卒叫嚷示警,并快速敲响了警钟,但尽管如此,城中守军反应仍然拖拖拉拉。
不多的直夜胡卒们眼见甲衣齐整的唐军靠近城防,紧张的抓起弓矢连连引射,但他们所用械具又怎么能比得上唐军精良,乱矢破空看起来颇为骇人,但多数在射出了一定距离后便丧失了准头,即便流矢侥幸击在了唐军甲衣上,也完全不具备破甲的力道。
“搭梯,夺城!”
原州刺史冯敬禹扶剑督战,将士们眼见守军远程杀伤实在不高,索性将顶着的盾牌都抛在一边,开始快速冲向城堡四角的箭塔。
箭塔此处埋有暗门,能够直通城堡内,这也是城堡建造伊始留下的方便门户,如今正合此用。如果是唐军驻守于此,甚至哪怕是弓刀精良的突厥士兵,也不会让敌人快速接近至此。
但突厥就算是有器械盈余,又怎么会分配给这些临时的杂胡仆从。城头上根本不具备远程压制,即便再怎么叫喊示警,仍然无阻唐军的靠近。
城堡箭塔下方,看似与寻常夯土无异的墙壁,在用刀背重砸之后,土砾簌簌剥落,很快就露出了木板的夹墙。
通道打开后,几十名唐军精卒鱼贯而入,很快就在城墙内里列成军阵。他们结成内外互倚的梅花小阵,内阵里长枪挺刺,外阵中刀光翻飞,许多仓促应敌的胡卒或被刺穿,或被砍翻。很快,城堡这处角落里便绽放血花!
一座子城,须臾间便告破。城中刺耳的示警声也向四野传开,城外还有数量不菲的胡人营地,在察觉到确凿敌踪后,有的人心里甚至还隐隐松了一口气,起码闹腾了这小半夜并非全无收获,唐军果然攻来了!
不过那些胡人在闻听示警后,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援,一则仓促间不能细辨唐军出击的军力如何,二则默啜可汗有令失营者杀。只要他们自己营盘不失,也实在不太关心城中守卒的生死。
但此城示警后,也并非完全没有救援。很快在火光映照的营地之间道路上便响起了奔马声,是突厥骑兵们闻讯出营攻来。
“傍城结阵,先复一城!”
唐军酝酿反击,所选的这座子城并不偏僻,位于河谷中一处比较显眼的位置,一旦在此城站稳了脚跟,则就能给周遭胡人带来极大惶恐,届时骑兵冲杀而来,依此盘旋逐杀,能够继续扩大战果。
出击的唐军甲士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鱼贯入城,扩大对城中守军的杀伤,让城中守军不能专心兼顾于外。另一路则在城堡与沟岭的夹角之间摆设阵势,枪列成林、盾排成墙,陌刀结阵,等待突厥骑兵入前。
明暗不定的视野中,很快便出现了一队突厥骑兵的身影,此境营盘杂错,他们在夜中也不敢纵马疾驰,尽管听到警讯后便出营来击,但当抵达此处时,不独城外唐军已经严阵以待,就连城头上都出现了唐军甲士与守城胡卒们的搏杀身影。
“犯我唐家城阙者,死!”
一身戎甲的原州刺史冯敬禹站在阵列之内,能被选任为原州此地官长,也绝非文弱书生,他乃高宗仪凤年间志烈秋霜科及第,履历与娄师德相近,累事边州,不乏威抚夷部的经历,今夜心怀死志,更是无惧一战。
唐军列阵之地本就难攻,突厥骑兵们入前徘徊片刻后也并没有主动发起冲锋,而是人马散结将此地封锁起来,并喝令城内胡卒们奋勇杀敌。
但城中守卒们本就仓促应敌,无论士气还是武装都落下风,不是不想杀,是真的杀不过。入城唐军虽只有区区数百,但战阵坚利,触之则伤。
反观城中守卒,虽然数倍于入城唐军,但却号令不一,军势涣散,根本就结不成有效的反击阵势。唐军以寡敌众,但却仍然敢于分兵出击,直向城内人马聚集之处劈杀,所过之处,血肉翻飞,残肢积陈!
“唐军凶悍,不能力敌!快快出城,以众击寡!”
仓促披甲而出的胡酋在努力呼喝一番后,眼见部众实在难以再组织起来,索性也放弃了城中杀敌的打算,在亲信党徒们的拱从下,快速向城门处而去。
所幸那些唐军只是专心向人员聚集之处攻杀,并不细审贼众身份高低,很快便将一大片区域的贼徒杀得零散起来,再难聚合。
城门缓缓开启,城外游骑封锁此境的突厥骑兵们眼见城中守军将要溃出,于是便引弓搭弦,油膏浸透的火箭攒射在城外堆积的薪柴上。
火势很快就壮大起来,并很快在城门外拉起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一些冲在最前方溃逃出城的胡卒们躲避不及,瞬时间被火舌舔舐,身上的衣袍很快被点燃,化成一个个火球哀号倒地。
眼见突厥骑兵们如此心狠手辣,那些胡族附庸们一时间目眦尽裂,大声咒骂突厥不义。而严阵待敌的唐军见状后一时间也是惊诧不已,很快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