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侍卫入内告知,但李潼还是没有接见那些人。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这些人肯定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否则自有别的渠道来见,也不必挤在玄武门求见。
再者,他虽然年少体壮,但也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事发之前的紧张筹备,事发过程中的如履薄冰,到现在尽管已经事定,但仍然不敢松懈,又哪有太多精力去听那些可有可无的彩虹屁。
所以他在衙堂等到麹崇裕清晨赶来接班,又入内堂看了一看、得知郭达伤情已经初步稳定,这才安心的在就近一处闲苑入住休息。
这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午后。当李潼醒来时,便被告知南省杨再思、王方庆并姚元崇等已经在玄武城里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
起床简单洗漱之后,李潼草草用过一些餐食果腹,然后便又赶到玄武城去接见杨再思等人。
“卑职等奉监国皇嗣命,特携今日政事堂事程入告代王殿下!”
眼见代王登堂,杨再思便在席中一跃而起,箭步冲出,弯腰趋行至前禀告道。
看到杨再思这模样,李潼也不免叹息一声,人对自身的定位真是直接影响到日常的行为啊。
杨再思能力不差,虽然没有什么大政治家的风骨与才能,但处理各种政令事务也都能做到信手拈来、算是熟能生巧。甚至就连李潼此前刚刚进入鸾台时,在处理起衙堂事务来,都要向杨再思多做请教。
但这家伙偏偏就是一副腰骨酥软的做派,也真是让人有些怒其不争。
“皇嗣监国,堂务直禀,有在朝诸公集思广益,我只是一个专督营务的将领,实在不好频作参议过问。”
口中虽然这么客气着,但李潼还是顺手接过了杨再思呈上来记录着政事堂各种事则的籍册,持卷在手细阅起来。眼下可不是什么发扬风格、作态避嫌的时刻,政事堂所出政令,事无巨细他都有必要了解一番。
昨日皇嗣等抵达上阳宫后,也并没有就此散去,在李昭德的主持下议事直至深夜,在京诸司四品以上俱都有份参与,所制定的政令在今日清晨开始也都陆续颁行。
其中最高级别的一个,还是有关皇嗣监国事宜,此前只是以书令告知南省要司。
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有相应的礼节配合,一系列祭天祀祖的典礼已经在营张,但安排最靠前的也要到十一月中旬,毕竟要留下一个缓冲期来恢复整个神都的秩序。
负责典礼编拟的,乃是新任宰相、春官尚书欧阳通。
李潼想了想之后,针对此事说道:“皇嗣重回人间,监国布政,这是社稷大喜、家国幸事,诸典礼事宜,决不可草草就之。毕竟板荡并非短时,由乱入治,唯祀唯礼,可彰德威。欧公道德仁长,负责此事,诚是得人,但难免会有简陋之士指其繁琐,杨相公还是要稍作助言。”
“卑职明白、明白的!”
杨再思闻言后便连连点头,并继续说道:“其实昨夜在议,便已经有人言是国事久乱,度支亏空,需要从宜从简。但如此家国大事,怎么能草率行之!”
听到杨再思对自己的意思领会很到位,李潼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典礼庄重不庄重,他并不在意,也并不打算参加。
如果他跟他四叔出现在同一典礼场合,肯定会有一个明显的上下分别,这不免会让一些观念直入人心。与其跟着耍猴戏,不如早早前往西京布置各类事务,给安西军营造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已应对接下来会有的战事。
跟一系列典礼向搭配的,便是以宰相李昭德领衔,分遣十道使者宣抚诸道,告变宣令、抚慰地方。
这也属于常规的操作,毕竟神都城里发生这么大的大事,眼下的技术条件又不能支持武则天通电下野,所以也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将朝廷的变化传达到地方,告诉大家又变天了。
看到这一桩事则,李潼便打起了精神。在通讯条件和交通条件都不发达的古代,这种派遣时节的方式是朝廷对地方施加影响的最直接方法,同时也是李潼比较关注的一件事情。
此前外州诸众不是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吗,现在就是刷存在感的一个好机会,拿下几个使者的位置,让外州这些官员们知道李家有代王,能够力挽天倾,促成政归唐家。
这一桩事则里,初步罗列了三十多名官员,接下来肯定还要做更加正规、严格的挑选。李潼对此倒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心里初步计划是保三争四。
这其中作为漕运改革核心的江南道是必须要争取到的,否则他对漕运的掌控力只是一句笑谈。当然政事堂肯定也会有这个默契,江南道一个席位是没有什么悬念的,除非想翻脸。
江汉所在的山南道,这是他给自己选定的一个备选路线,此前也跟王方庆商量过,准备让王方庆前往。王方庆如今已经是文昌左丞,放弃这样的高位、以使者的身份前往,朝廷肯定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李潼嫡系槛当大任者本就不多,没有了一个王方庆,这会让他接下来在南省的渗透力直线降低。当然,若仅仅只是确保锁定这个席位,便放弃文昌左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