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可呢?
但是,这不是大宋一口气续上来,又活蹦乱跳了吗?这就显得尴尬了。
“哎……”
张浚一瞬间便想清楚事情内外根本,心中只觉得此人可笑,唯独他还要用此人招降湖南几十处据点,便干脆一声叹气,继而好言安慰。“你这话倒也有道理,只能说大势如此,谁也没办法的。须知道,官家在东京曾与大相国寺的和尚们坐禅,就说这大势中的一粒尘埃,落到个人身上,便是一座大山,只是你倒霉罢了。”
这话真有禅理,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和尚的大圣爷爷闻言如遭棒喝,也是伤心到了骨子里,一时痛哭流涕不停。
不过,大圣爷爷哭的更加伤心起来,枢相张德远却反而懒得理会了,因为他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被毕进带来的另一人跟吸引住了——一名被扒了甲胄身上绳索勒入皮肉的轩昂汉子,双腿根本无力,只是被人拖着往小坡上过来,却依旧昂首顾盼,然后兀自咬牙切齿,怒目周边降将,而其人目视所及,除王佐大约是觉得之前澧州人受了委屈,丝毫不惧外,后来降服之人几乎无人敢与之对视。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之前准备劫持钟相儿子逃走的杨幺了,也是洞庭湖叛军真正的军事领袖。
而杨幺四下睥睨,待看到被扒了衣服的钟相只在那里哭哭啼啼时,却是再难忍耐,几乎是双目充血,声嘶力竭:
“钟相!死便死了!你哭个甚?!”
言语中,杨幺已然不再称呼对方为王爷,或者大圣爷爷了,偏偏一路被拖拽过来又只对这一人出声……可见其人对钟相半是死心,却又半是愤恨不甘。
这是当然的。
须知道,爷爷在这年头其实是父亲的意思,钟相在洞庭湖通过社团卖保险,而保险毫无疑问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所以,所有入他们家社团的,几十万口子都喊他叫爷爷,再加上特定的宗教色彩,又加了大圣二字,那各种意义上这个大圣爷爷就相当于后世西西里岛上的教父了。
只不过全西西里岛的黑手党社团加一起都未必有人家洞庭湖这一个社团大,更没有这种跃上历史舞台的能力而已。
闲话少说,回到眼前,且不提大圣爷爷早已经没了心气,闻言只是遮面哭泣不停,性格跳脱的张浚却是心中微动……他经过之前岳飞的介绍,早就知道这杨幺才是叛军真正的首领,是个有本事的,甚至还读过几年蒙学,再加上朝廷早有定论,从钟相以下,层层区分,那这个杨幺未必不能用……换句话说,张浚没由来的起了爱才之心。
“杨幺,你愿降吗?”一念至此,张枢相也不客气,直接脱口而出,原本虚应故事的言语也多了几分真心。
杨幺当然也早料到有此一问,却是不等两侧士卒将他放下便梗着脖子对着端坐正中的张浚破口大骂:“岳贼!你们这些朝廷走狗,先使官吏夺了俺们衣食,又待一群河北狗杀了俺们洞庭湖兄弟,如何还敢来招降?!你以为俺也是那般没骨头的人吗?”
这番言语,除了将张浚误认为岳飞外,倒在所有人意料之中,便是岳飞部中的‘河北狗’,经历了那么多事,也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辱骂没什么感觉了。
而张浚也同样没有生气,只是嗤笑以对:“杨幺,你这话好没道理,北面在打仗,那是国战,事关国家生死,何止是荆襄加了田赋?东南也加了商税,巴蜀更是预支了一整年财税田赋……你晓得吗?便是我都一度捐出了家产……所行所举,都是为了保住中原、关中,然后收复河东、河北,这就好像一家子遇到困难,全家一起节衣缩食罢了……”
“狗屁!”杨么被扔在地上,瘫着下肢只有胳膊肘子撑着身子在那里继续破口大骂。“谁与你们是一家子?!俺们自是荆襄人,你们岳家军自是河北人,俺们自是吃不上饭的渔民、种田户,你们自是达官贵人与**子!保住中原关俺们什么事?河北河东又关俺们什么事?无凭无故的便要俺们将辛苦一年得来的口粮拿出来给你们挥霍?!便是你们河北人求俺们帮忙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如何这般不顾俺们生死?!”
张浚一声叹气,只是看了一眼岳飞便懒得辩解了,只是为岳鹏举有些不值而已。
而杨幺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兀自喝骂:“况且,你们这些贵人都是何等德性,只当俺们是呆头鹅吗?俺们赔上命凑上去的钱粮 ,还不够你们在皇宫里喝一顿酒的,又有多少真用在了兵上,真以为俺们没见过当官的形状吗……你说你捐了家资,那是因为你晓得打赢了仗,你这种当元帅的能十倍搜刮回来,可俺们呢?河北回来与俺们可有半个钱的好处?”
张浚听到这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侧收缴上来的怪异伪楚服饰又看了眼明明尽全力为湖南、湖西百姓计较,此时却眼角青筋跳动的岳飞,心下再无耐性,只是一挥手而已:“拖下去砍了,传首洞庭湖沿岸各处!”
周围甲士赶紧上去拖拽,杨幺却丝毫不惧,只是在拖拽途中梗着脖子奋力朝张浚大喊:“姓岳的!爷爷便是死了,也只是为洞庭湖乡里死的,洞庭湖也有人记得俺,将来俺还能在洞庭湖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