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旨意后,明知战力不足,却还即刻引本部全军北上。
十月十一日,韩世忠本人进驻颍昌府首府长社(后世许昌一带),距离中牟不过一百五十里。
十月十三日,韩世忠留下数千兵马在长社做后援,也将夫人梁氏留在此处安顿,却是继续引军两万前移到颍昌府东北端的长葛,此时距离中牟不过一百里。
十月十四日,韩世忠引两万部队,向东渡过洧水,进入开封府地界,并于当晚急行军至朱家曲镇。
而深夜之中,安顿好一切,刚刚躺下,尚在思念自家夫人并在犹豫几名哨骑不归的韩太尉却为马蹄声所惊醒动,然后赶紧起身披甲!
“太尉!”
韩世忠仓促披甲走出卧室,迎面便在院中撞上了一脸惊惶的几名背嵬军部属,为首者正是已经做到背嵬军统领的成闵。“这是金人来袭?”
“你说呢?”
感觉着地面上如地震一般的动静,韩世忠面色铁青,事到如今,他如何还不知道完颜兀术从来没‘忽视’过自己,之前犹疑的那十来天必然是在为这一战做准备,攻下中牟更是针对自己的诱敌之策。“金人这是算计俺老韩算计到家了!什么狗屁四太子根本就是记着淮上的仇呢!”
成闵愈发急促:“太尉,这马蹄声得多少兵……”
“当成三四万总是不差的!”说话间,摧偏军统制官、御营左军副都统解元也一面披甲不及,一面仓促来到这栋充当中军大营的宅院之内。“五哥……速速做决断!”
“这还有什么可决断的?!此时是能守还是能战?!”韩世忠戴上头盔,却并不将铜制的面罩戴上,而是面目狰狞直接拎着铜面向外走去。“传俺军令……全军各部以统领为准,赶紧趁黑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唯独千万不要往西回长葛,从南面走,南面宋楼、许田都有大桥,从那里绕回长社!”
解元和刚刚来到院外的黑龙王胜等将一起怔了一怔,却是各自哈了一口白气,头也不回的即刻转身离去了。
且说,黑夜之中,马蹄隆隆,金军骑兵主力于夜间尽数扑来,韩世忠猝不及防,只能狼狈突围……真真是听天由命。
而就在战场甫一接战就沦为乱战的情况下,朱家曲镇北面数里外的一处缓坡之上,几面火把之下,遥见朱家曲镇中反应迅速,战事混乱,虚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始作俑者完颜兀术也不由微微蹙眉。
“四太子无须忧虑。”
偷眼看到完颜兀术表情不渝,一名之前通过殿试授为知县,又刚刚投降的中年文士小心勒马上前,殷切奉承。“依学生来看,四太子此番声东击西,又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正得兵法三味,堪称神机妙算……韩世忠被我大金铁骑团团包围,必然是要死于此地了。”
“这算什么神机妙算?”
完颜兀术蹙眉看了看这名文士,有心发作,但不知为何,却在夹了夹屁股后压下了火气,并坦诚相对。“韩世忠能中俺之前诱敌计策,不过是大局崩坏不得已为之,换成俺来做韩世忠的位置,难道就不来救东京了?至于今夜的事情,也不过是仗着骑兵之利罢了,韩世忠若有两万骑兵,俺如何能围的上来?”
这文士一时怔住,也不知道该如何答。
而这位四太子望了望前方乱成一片的战场,也是愈发感慨:
“至于眼下战局,说实话,韩世忠的反应已经出乎俺的预料了,若换成俺在那镇子里,估计早就等死了,如何还能这么快决断突围?仅凭他这反应,便可称名将了。你一文士,若不懂军略,便少说一些,安心给俺做文书,将来俺们大金国在河南立个新皇帝,少不了你的前途。”
“是。”这文士赶紧敛容相对。
周围重归安静,完颜兀术也继续冷静观察战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喊杀声明显的向南偏移,这位刚刚谋划了一场完美突袭的金军统帅却一直眉头紧皱,而且皱的越来越严实……毕竟嘛,正如他自己刚刚所言,居大势而设计,且有平地骑兵之利,这一仗本该是一场彻底而充分的歼灭战才对!
而一旦御营左军这支宋军最具战斗力的部队被成建制的歼灭在河南平原上,一旦韩世忠这个堪称赵宋官家腰胆的大宋第一名将死在这镇子里,那么在完颜兀术看来,此次南征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实际上,这也是完颜兀术在自家兄长完颜讹里朵北归燕京后,顶着粘罕压力强行改变既定战略,苦心设计这场埋伏与突袭的根本原因。
毕竟,对这位金国四太子而言,淮上一战堪称刻骨铭心,那么作为当日宋军事实指挥官的韩世忠又怎么可能被他‘忽视’?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韩世忠,就好像他永远记得,此番出击的根本目标是那个赵宋官家一般!
但是,直到眼下,完颜兀术才发现自己这番设计的一个重大失误所在——他不该为了战斗的突然性选择晚间进军合围的,因为这会让原定的歼灭战效果大打折扣!他应该一开始便让韩常、完颜拔离速等人仗着骑兵之利,在白天完成包围,再缓缓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