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横渡,空气爆鸣。
一位青袍道人凭空出现在沸锅前,稳稳抱住了小姑娘。
呜……
狂风灌进馄饨铺。
案板上切好的葱花菜叶乱飞,一位食客的草帽被卷起。另外一位刚刚抬起头,张开嘴巴还来不及下咽,被强风灌入后呛得咳嗽不停,涕泪皆流。
街面上草叶纷飞,遥遥传来了叫骂声。说刚刚升起的火,怎被一阵怪风吹熄了。
李素一把扯过小姑娘,蹲在地上紧紧搂住,浑身颤抖。小姑娘怯怯摸了摸姐姐的鬓角,又扭头去看刚刚抱了自己的奇怪哥哥。
道人安静地站立。
等李素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干眼泪,将妹妹推入里间,正要道谢,信天游笑着先开口了。
“麻烦,来一碗馄饨。”
自从被关在紫府差点被饿死,他心有余悸。这次进入遗落之地,便在一枚最小的空间戒指里塞满了饭菜和清水,有备无患。不过,尝一尝本地的小吃也不错。
太阳初升,射出第一条金线。
年轻英俊的道士背衬青天,金光缭绕,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牙齿。
李素好一阵眩晕,以为身在梦中。至于他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想不起来,也就不去想了。
对方慢慢地吃,眼睛直盯着她打转。令人面红耳赤,又一点也恼火不起来。
信天游很头痛。
仅仅通过小姑娘念出的一首诗,并不足以判断她们是同志。可是该如何接近,他又没啥经验。贸贸然发问,是千万不行的。科学狗一旦暴露就要被杀头,都成惊弓之鸟了,警惕得很。
一位肥胖的中年客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两撇鼠须,穿袍子。
清早出现在集市的,全是讨生活的苦哈哈。穿袍子的人极为少见,想必是某位管家出来采办菜蔬。
中年人叫了一碗馄饨,边吃边道:
“素姑娘,上回你说的那两句诗,‘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我特意去翻了书,才懂啥意思。像你这样吹牛皮,在咱们呼延堡的地头是不起作用的,吓唬不了几个人。”
李素啐道:
“刘管家,我未婚的郎君修行去了,道成就会接我走。”
刘全哈哈大笑,道:
“我今天是好意提醒,道门的祖庭桃都有三大殿,凌霄、明光、镇岳。你的郎君在明光殿执戟当值,那最少是圣胎真人,比东南西北四方巡天使者的地位还高。下到遗落之地后,一句话就可以灭掉无数领主。你就不怕别人告发,说你瞎攀乱咬,给道门抹黑吗?”
李素道:
“我没讲是桃都的明光殿。”
刘全道:
“随便你讲哪个殿,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咱们呼延堡主的亲叔叔也是修行去了,十几年不现身。为什么别人就相信呢,因为他的拳头够硬。你不行,顶多吓唬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李素不作声了。
刘全的绿豆小眼射出淫邪光芒,趁姑娘背对切菜,在纤细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恋恋不舍转了几圈。咕咚咽下一大口唾沫,似乎要把整个人和水吞下。脸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用指节不轻不重敲了敲桌面,叹息道:
“哎,你才十九岁,抱着小不丁点大的妹妹从太阳平原逃难到这里,又没一个亲戚帮衬,真是不容易呀……上次提过了,不如跟我……”
李素霍然停下,迅速打断了对方的话,道:
“刘管家休要再提,高攀不起。我的郎君说不定明日就寻来……”
“哈哈哈,妹子,别瞒了。我听说你刚来的时候,典当了首饰,求恳对面的李老儿夫妇把铺子租给你。说本是领主之女,城堡被攻破,侍卫也被杀了。整个遗落之地,大大小小的领主不讲一千,也有八百吧。一旦破败,连乞丐都不如……”
回答他的是“笃笃”切菜声,砧板几乎剁裂。
“妹子,躲过了沿途的山贼路匪,算你命大。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看这集市附近,哪一个不想把你嚼碎了吞进肚子,你还能保住几天清白?不如趁早寻一个人嫁了。我刘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这些年积攒了三百多两白银,管了十六七个佣人。多少小闺女求上门,我都没搭理……”
“那你找小闺女去吧,纠缠甚么!”
“哎呀,瞧你怎么说话的……哈哈哈,还真别说,我就好你这一口,有韵味。不知道被窝里面,能不能给一点儿甜头……”
笃笃笃……
切菜声疾如雨点,戛然而止。
李素气得胸脯起伏,仰面不让泪水淌下。
砧板上,菜叶早剁成了一堆碎末。
于难言的静默中,青年道人的声音又响起了。
“味道真不错,再添一碗。”
李素赶紧掏出手帕擦拭眼睛,勉强笑一笑,特意多加了一半馄饨。
刘全见李素格外殷勤,不由得冷哼一声,冷眼斜睨。
信天游不着急,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