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乘鹤楼的一路,吴比一直盯着卅七……又或者说是盯着小绿控制下的卅七——在放松表情后,卅七看起来还是比较正常的,应该足够应付管事这种人,只是不知能不能在羊凝面前不漏破绽。
不过吴比既然已经决定让小绿放手去做,便也没再多想,反正见势不妙便杀了,先让屈南生踏上修行路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重新走到乘鹤楼下,吴比心情也有不同,管事的还要去忙活库房储备一事,教了屈南生使用升降机之法,吩咐他随时可以“下去”之后,便转过头去忙自己的了。
“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屈南生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在那之前,我要再去见吾儿一面。”
说着,屈南生拿起了桌上的抹布。
“你要是不怕撞上石青你就去。”吴比悠悠回了句。
“放心,这个时间,他正在七楼接受长老传功。”屈南生把石青的动向打探得门儿清,“对于进楼的杂役,外门弟子们只会嫌恶心,正眼都不会看一眼,没关系的。”
“哦?”吴比见屈南生语气恳切,似乎期待着什么,“你意思是带狐来一起?顺便把他的心愿也给了了?”
“嘿嘿。”屈南生挠挠头,“狐来跟我说了,他必须亲眼见到天歌才能放心。咱已经麻烦了他这么久,见一面也是应该……”
吴比沉吟片刻,还是不太放心。
“愿立军令状!”屈南生一诺千金,答应小狐狸去见屈天歌,就一定要见。
吴比听到这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台词,心里一乐——当年还是在大梁朝,这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中州了呢?
“去吧,但千万要低调,看了就走,不要和别人对上眼了。”吴比挥挥手放出狐来,心道正好与余娥和许何有事要讲……顺便问问那米缸,到底要不要随他们一起去坑底。
屈南生答应了一乐,从地上抓了两把土抹在狐来脸上,拎着抹布拉着狐来的胳膊便去乘鹤楼内当仆役了。
屈南生的小屋静悄悄,四角分别站着三人一猫。
“二位师父,与我一起入坑?”吴比的眼睛扫过余娥和许何,又向下面眨了眨。
“奴家当然听恩人的。”余娥娇滴滴地应了一声。
“不用答应得那么快。”吴比摇摇头,“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情,我一直忘了问二位一句,到底为什么留下?”
“小余自觉欠我的,我和南生……我徒弟也的确需要她的帮助……”吴比本来想亲切地唤出“南生”二字,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徒弟”,“所以她跟着我,我感激不尽,而且说不定,还能有些能帮到她的地方……”
吴比话没说尽,但其实刚才回来的一路上也突然想到——余娥现在肉身湮灭、只余魂魄,自己身为灵魂订造师,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她找个肉体?
不然这位欢喜境的鬼修始终发不出力,还要屈身隐藏在乘鹤楼坑底……这不就相当于自己断了一只手,却始终不去接么?
所以吴比对余娥的打算就是,先帮她取回那被大黑天旗夺走的九成修为,再想办法给她找个身子,真真正正重新做回欢喜境的神仙。
至于到时候是帮她夺舍还是另想它法,可以在屈南生安然修行的过程中慢慢想办法。
余娥似是听出了吴比言中之意,羞怯笑笑——小神仙有能耐扯断九幽大脉的束缚,当然对鬼修一道见解深刻,眼下自己除了修为和身子,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所以我这句话,主要还是要问一问许兄。”吴比对倚在屋角的许何拱了拱手,“此前在饕餮法阵中,许兄说要传我剑法……鉴于当时的情况,我只当许兄说了句别无选择的玩笑话,您收回也行。”
“毕竟眼下八方湖有难,我们也已经逃出了饕餮法阵,许兄也便没了与我下去坑底的必要……”吴比抬头,眼神真挚,“现在我想明明白白问许兄一句,你真要随我们同去,传剑给我徒弟屈南生?”
吴比郑重一问,许何也勉力坐得端正些;米缸则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缩在屋角似乎还在熟悉环境。
“你当我傻子?”许何沉吟片刻,却回了这么一句。
“我咋拿你当傻子了?”吴比一奇,不知道许何为什么生气。
“你们费尽心思想去坑底灵果园,我许何还不知道这是在想办法治我这一身残疾?我是瘫了,不是瞎了。”许何反手一个自作多情,让吴比不知如何是好。
“吴兄弟有心,我许何又怎是忘恩负义之人?这刺天剑,我传定了!”许何头一歪,表示我意已决,“再说了,吴兄弟和余妹子可能不知道,八方湖里面情形与这乘鹤楼大差不差,以力为尊,遍地是浑人。如果不是他们撺掇,我还不至于在剑法未成之时便找上凌山……”
“本身我在湖里面也没几个朋友,人各有命,乘鹤楼与八方湖的这一战,我是能帮则帮,帮不上拉倒。”许何重新望向吴比,“我便随你们下去!未来这段时日,可就要叨扰了。”
许何郑重答完,吴比仿佛看见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