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皆知皇帝问罪诸侯王,朝廷兵马已经列阵在吴国外,但却没有爆发大战,皇帝竟然进了吴地,还把吴王变成了周王,从吴国赶——请走了。
字面上说的君臣其乐融融,但一个迎和请字很多人都想到了更残酷的事实,而随着吴王的离开,吴臣吴民流散,传言也散开了——根本就不是吴王迎皇帝进来的,而是王太傅陈猎虎背弃,让女儿去迎了皇帝进来,吴王大势已去不得不臣服。
就像打开周都城门的周王太傅一样,只是吴王幸运没有被皇帝杀了。
虽然天子之命不可违吧,但他们到底是王臣——这算是背信弃义卖主了。
“这位丹朱娘子可惹不得。”另一人低声道,“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姐夫,喝止了吴兵备战,逼着大王拿了王令,亲自迎皇帝进来,而且敢斥责的她的人也都没有好下场,原吴大夫家的公子送进了牢房,吴王的美人被她逼着自尽,逼着所有的吴臣都跟着吴王走——而陈太傅则公然当着吴王的面宣称自己不再是吴臣,号召所有人背弃吴王。”
这话听得外来的士族面色惊骇,这,这一家人也太可怕了。
“总之这位丹朱小姐,可千万不能惹。”当地人叮嘱,看了眼四周虎视眈眈的朝廷守卫。
守卫们此时已经查完了一行人,对这边喝道:“你们进不进城?”
聚众闲谈的诸人吓的一惊忙散开来排队“进城进城”。
车外发生的事,陈丹朱并不知道,没有核查直接进城的事也没有在意——以前她在吴都就是这样啊。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阿甜问,又压低声音,“从哪里找那个人?”
陈丹朱突然兴起说要下山进城,阿甜便叫竹林备车,陈丹朱也不说具体去哪里,只说在山上闷了,进城随便逛逛。
阿甜却猜到了,小姐要找人,小姐曾经说过有个喜欢的人,虽然后来没再提过,但这种大事阿甜可不敢忘,知道小姐也并没有忘记,一直藏在心里——现在家里事可以暂时安心了,小姐可以有精神找这个人了。
陈丹朱对阿甜一笑,点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就一个接一个的找吧。”
张遥说他的岳父的岳父是太医,其实也好问,去官府问一问查一查,但一来吴国的臣子们大多数都走了,不太方便查问,最重要的是盯着她的视线太多,她不想让张遥跟她牵扯上关系,对张遥有一丝危险的不妥的事她都不能做。
“城里就这么多医馆药铺。”她低声道,“一家一家问吧。”
问到祖上哪个当太医,姓曹,也很好找。
她也不急,张遥还有三年才能来呢。
阿甜忙掀起车帘对竹林吩咐:“先去西城,小姐要找医馆。”
竹林催马带路。
陈丹朱在西城逛了三天,将西城大大小小的医馆药铺都看了,在山上歇息了一天后,又去东城,还是逛医馆——
陈丹朱的事竹林虽然不问,但当然要告诉铁面将军。
“你说她这是做什么?”王咸听到了,好奇的问,“每一家医馆都去,她进去问了什么?”
铁面将军在看堆积的军报,道:“不知道。”
竹林只是送过去,每次都站在门外等,并不知道陈丹朱在医馆跟大夫说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陈丹朱不是生病——每天城里山上奔走,精神奕奕,吃的也多。
“好像在买药。”铁面将军又说,竹林特意跟他说了这件事,说丹朱小姐每个医馆最后都抓一副药,还把每个两字强调了一遍,也不知道给他说这个什么意思——竹林好像变的唠叨了,是因为跟女孩子在一起时间太久了?
陈丹朱买了药回去也不吃,而是收起来,难道是想存着用?囤积药等将来生病了用?没有家人在身边的孤零零的可怜的孩子?
“可怜什么啊。”王咸冷哼,“我看她是在研习毒药,这姑娘可是会用毒的。”
当时丹朱小姐给李梁用的毒就让他很惊讶呢,虽然他能解,但也不敢保证能让李梁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现在还研究这些,她想做什么?
王咸看着铁面将军,提醒:“你小心点,她是想对你下毒。”
铁面将军看他一眼:“王先生,你别瞧不起你自己啊。”
瞧不起自己?王咸愣了下,说那女孩子呢,关他什么事——哦,王咸明白了,哈哈笑起来,神情得意。
将军这是夸他呢!有他在,谁能用毒伤害到将军!那个小女子有何惧!
铁面将军看着开心大笑不再说话的王咸,得以专心的继续看军报——都说女子唠叨,老男人也很絮叨啊。
初秋的雨淅淅沥沥,陈丹朱坐在一间药铺里,看着老大夫诊脉。
“姑娘略有些气虚。”老大夫诊脉一刻,干脆利索说,“别的也没有什么大碍——姑娘你是觉得怎么样不舒服?”
陈丹朱这几日已经说熟练了,手抚着额头:“晚上睡的不踏实,白日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