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国公府西院依然灯火通明。
顾恒舟在宴上中毒,所有人都看到了,但顾廷戈很沉得住气,从顾恒舟被禁卫军扶走到回府,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卸甲归田后,他一个人住在东院,还是按照营中的作息生活,一大早就起来操练,活动腿脚,然后看看兵书消磨时光,顾淮瑾下朝以后,会到东院陪他说说话,日子倒也过得并不枯燥。他们先回府,顾淮瑾和叶晚玉安慰了他几句,他安静听着,让他们早点休息,看上去倒是比他们还要冷静淡定。
顾淮瑾和叶晚玉忧心忡忡的回西院洗漱,洗漱完却只等到顾恒诀回来,顾珩修的影子都没有。
叶晚玉心里打了个突,顾淮瑾在吏部当差多年,也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过他没表现出来,打发顾恒诀去休息,夫妻俩就在院子里等着。
戌时末,顾恒修终于坐马车回来。
开了春,夜里寒气还是很重,他没带披风,一路上都在咳嗽。
门守一早得了吩咐,把他带到西院主屋,刚跨进门,叶晚玉就迫不及待的冲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紧张地上下打量,嘴里不住念叨:“怎么问了这么久的话,咳得这么凶,可是受凉了?”
说完立刻用手去摸顾恒修的额头。
“发烧了!”叶晚玉惊叫,只觉得掌心烫得惊人,顾恒修的脸也烧得发红,他低头舔舔唇,说:“娘,我没事,不必太过紧张。”
一开口声音也是哑的。
叶晚玉皱眉嘀咕:“这怎么能行?都烧成这样了,必须找大夫来看看才行。”
叶晚玉说完要去找大夫,顾淮瑾沉声开口:“行了,现在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还嫌今天不够乱吗?这会儿跑出去请大夫也不怕闯出什么祸事来。”
顾淮瑾的语气很严肃,叶晚玉听着觉得刺耳极了,红着眼瞪着顾淮瑾,微微拔高声音,怒道:“能闯出什么祸事?你从来都是这样,胆小怕事、畏首畏尾,修儿的身体一直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烧得这么厉害,你还让他忍着,合着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不心疼是吗?”
叶晚玉越说怨念越深,眼泪不住的往外涌,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平日这么闹就算了,今天大家都疲惫得很,还这么闹,就让人有点闹心了。
顾淮瑾的脸色更难看,压着脾气问顾恒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陛下问你什么了?”
按理,顾恒修和顾恒诀应该是一起回来的,顾恒修却落后这么久才回来,怎么想都不大正常。
顾淮瑾掩唇轻咳,脸色越发苍白,低声说:“东方姑娘说立春那夜,她游船的时候看到我了,那天三弟不在府上,不能证明我在家,陛下就多留了我一会儿。”
顾淮瑾说完,叶晚玉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尖声怒道:“那个贱人怎么能血口喷人呢,你身体不好,一直都在家中休养,基本不会外出,怎么可能去游船?”
顾淮瑾皱眉没说话,叶晚玉越想越气,气愤的说:“那个贱人还没出嫁,竟然去游船,立春那日揽月阁是在举行花魁赛吧,她竟然去看这种比赛,真是不要脸,难道就这么想被男人看上?”
叶晚玉越说越不像话,字句也不堪入耳,顾淮瑾到底是读书人,听不下去,沉沉打断:“够了,东方姑娘是南襄第一世家的嫡女,也是昭陵的贵宾,你说话注意点。”
叶晚玉现在一心想着顾恒修,哪儿顾得上那么多,想到赵氏之前说的话,扯着嗓子说:“什么贵宾?她胡乱攀咬我儿,说不定是故意陷害国公府,构陷忠臣良将,南襄送来的香料有问题,会害人断子绝孙,我看那个贱人就是南襄派来的细作,故意搅乱瀚京的局面!”
叶晚玉一口气吼完,房间门突然嘭的一声被人踹开。
回头,顾廷戈面色冷沉的站在门边,周身煞气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叶晚玉瞬间失声,连顾淮瑾都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
叶晚玉向来不敢在顾廷戈面前高声说话,下意识的退到顾淮瑾身后,顾淮瑾挡在叶晚玉面前,温声说:“大哥,晚玉刚刚气急了,一时失言说错了话,大哥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我以后会好好教训她的。”
叶晚玉的气还没消,不想认错,但对上顾廷戈的眼睛,她莫名心虚,连忙说:“大哥,我错了,我刚刚脑子发昏呢。”
顾廷戈走进屋里,冷声说:“方才所言,事关两国邦交,若是让外人听见,是会满门抄斩甚至灭九族的。”
顾廷戈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叶晚玉被吓到,顾恒修适时开口,替叶晚玉辩解:“大伯,母亲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大伯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顾恒修说完又咳嗽起来,咳嗽声听起来很让人揪心,顾廷戈要是再罚他,他怕是当场就要死在这里。
叶晚玉的心揪起来,生怕顾廷戈真的会罚顾恒修,正想说话,顾廷戈问顾恒修:“立春那晚,你真的哪儿都没去?”
顾廷戈卸甲归田这三年,一直不问世事,一开始兵部还有不少人登门拜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