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之前就有过一次不愉快的用餐经历,钱镒没想到时隔半个多月,朱恒又来这么一出,还是当着女儿的面,联想到朱恒方才和曾荣的那些互动,钱镒明白了外甥的心思。
可明白归明白,接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倒并没有非要逼着朱恒娶自家女儿之意,问题是曾荣的出身也太低了些,先不说朱恒娶她会成为多少人的笑谈,单就她的出身和她的能力,她也只会成为朱恒的累赘而不是助力。
这让他如何接受?
再有,太后把此事托付与他,他若是办砸了,老人家心里会如何想?
关键的是,若传出去,自家女儿将来如何嫁人?
综上种种,钱镒委实不高兴了。
钱浅倒没有不高兴,她只是有点发懵,不是说阿荣是下人,是伺候二殿下的下人,怎么二殿下会邀请她同桌用膳?
还有,不是说宫里的规矩最大么?可看二殿下语气如此自然,阿荣也无一丝讶异,想必两人在宫里没少一起用膳吧?
看来,宫里的规矩也没阿爹说的这么恐怖。
于是,钱浅看向朱恒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可言状的心思,她是觉得这门亲事没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尽管,朱恒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可他的笑容和温柔弥补了钱浅的缺憾,无他,他是她平生见过的最好看也是最温柔的男子。
朱恒没有留意钱浅,他在意的是舅舅,见舅舅突然黑脸,朱恒略一思索,正色道:“大舅,阿荣与我有救命之恩,情非一般,我从未拿她当下人待过。”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
“救命之恩?”钱镒和钱浅两人几乎同时抬头问道。
钱镒的语气里是质疑,钱浅则是惊讶。
“大舅,菜要凉了。”朱恒显然不想细说这些,换了个话题。
“二殿下,下官伺候您用膳。”曾荣没有落座,规规矩矩地站到朱恒身边。
“你坐着也一样可以替我布菜,听话,用完膳你回家一趟,我再同大舅说会话。”朱恒坚持道。
见曾荣为难,也见朱恒态度坚定,钱镒只得开口道:“既如此,曾姑娘就请一并坐下吧,家里别的没有,粗胳膊粗腿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曾荣不好一拒再拒,只得坐到朱恒身边。
很快,钱家上来两个丫鬟专门布菜,曾荣也就安安静静地陪着用完这顿饭。
饭毕,曾荣并未张罗回家,而是又跟着钱浅回房学新针法,钱浅把她这次进京带来的荷包、丝帕、香囊、扇坠、团扇、腰带等物件一并拿出来给曾荣做样子,并送了几样小物件给曾荣。
回宫的马车上,曾荣和朱恒说起了钱浅,小姑娘貌似对朱恒动心了,问了些曾荣在宫里的日常,也问起朱恒的双腿和日常需要照顾之处。
“小姑娘人真的不错,送了我一堆东西不说,还对你忧心挂怀。。。”
“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那我呢?我算什么?”朱恒打断了曾荣,斥道。
“这是什么话?你和她有可比性吗?”曾荣看着朱恒,有点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有点委屈。
这人平时挺能克制自己的,从未朝自己发过火,这会却在马车上当着外人的面发脾气,她多少有点挂不住脸。
“自打你上车,开口闭口就是她,阿荣,我不希望自己是一个人在抗争,你懂我的意思吗?”朱恒伸手把曾荣的手拉过来,攥在了手里。
曾荣挣了一下没挣脱,好巧不巧的,腰间的玉佩突然一下蹦了出来,曾荣用另一只手拿起了这枚玉佩,“这是你设计的花样?”
朱恒腾出一只手接过这枚玉佩,“是,知道相濡以沫的故事吗?”
“知道。你是说,这是相濡以沫?”曾荣指着这首尾相连的两条鱼问道。
相濡以沫不应该是互相对嘴的两条鱼吗?
“我怕你不肯戴,换成这样的,也可解释为鲤鱼跳龙门,上了云端,就意味着过了龙门,我们两个,会好起来的。”朱恒说完把这枚玉佩放回曾荣腰间。
曾荣听了大囧,她理解的是鱼在云端舞,会不吉利,没想到朱恒做出了两个解释,一个相濡以沫,不是在云端,是在黄土里,另一个是鲤鱼跳龙门,能在云端舞,意味着过了龙门。
“你以为是什么?”朱恒见曾荣低头不语,问道。
“我也以为是鱼在云端舞,可鱼离了水还能活吗?”曾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难怪你今日火气这么大,一点也不肯配合我,还得是舅舅发话你才听。”朱恒在曾荣的手心打了两下,以示不满。
“冤枉人了不是?才刚谁脾气大?”曾荣飞了他一眼,凑过去问道:“对了,才刚舅舅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提醒我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多余的话朱恒没说,不过他也猜想曾荣能懂。
曾荣确实能懂,正因为懂,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