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曾荣已把话说出去,故而,一上午见皇上这边没出什么意外,下了值后,她回了一趟内三所,取了点月饼去内廷局,给众人分食后,她告了个假,说是要去一趟慈宁宫。
太后已知晓她昨日出宫一事,也知她是去见自己家人了,问了些曾荣老家的情形,也问她想如何安置他们。
得知曾荣已安排妥当,太后点了点头,临走,命人给她拿来一个包袱,说是昨日给她预备的,没想到她会提前出宫,没来得及给她,只能下次送出去。
曾荣见包袱里明显是几个盒子,猜到可能有银两,本想当面打开瞧一瞧,一来怕失了礼数;二来太后也没给她机会,直接让她去后院见朱恒,说是这月饼朱恒准爱吃。
太后有令,曾荣不得不从。
事实上,太后即便不说,曾荣也得去一趟朱恒那。
奇怪的是,朱恒见她进门,嘴角刚弯出点弧度,眼睛里也刚有一点亮光,可就在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包袱时突然变脸了,眼皮往下一搭,一排浓密的扇形长睫毛遮盖住了眼里的光彩。
这是什么表情?
她又做错了什么?
似乎两人熟识后,曾荣发现朱恒越来越容易在她面前流露出真性情了,不再像之前总是挂着和煦的微笑。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曾荣放下手里的包袱,问道。
“这是为了谢我专程去买的吗?”朱恒怏怏问道。
“才不是呢,这是太后赏我的,喏,这是专程谢你的。”曾荣忍着笑意把手里的油纸包递了过去。
“啊?”朱恒愣一下,见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似是有几分羞赧,伸手接过曾荣手里的纸包,捏了捏,粲然一笑,问:“什么好东西?”
“我老家的咸月饼,太后老人家尝了,说是挺香的,给你也尝尝。”曾荣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案桌上的包袱。
她是好奇太后送了点什么给她,同时,也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她怕自己无法面对那张笑颜,更不忍心让那双眼睛里的星辰坠落。
朱恒一听是咸月饼,顿觉十分稀奇,因为他从未听闻过月饼有咸的,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一会,再次眯眼一笑,“好吃,酥脆酥脆的,里面的馅是用猪油做的,还有芝麻,咸香可口,你老家可真奇怪,上次听你说,你们那粽子也是咸的,可惜我没尝上。”
“明年补给你。”曾荣说完吸了一口气,包袱里的东西吓到她了。
包袱里共有三个纸盒子,最上面的那个是首饰盒,里面不但有全套的纯金首饰,还有十张银票,一张一百两。
“我,我,这些银票给你吧。”曾荣不知该说什么好,忽地想起她哥哥们住的房子来,干脆把这十张银票一股脑塞给朱恒了。
没办法,她总不能再去还给太后,正好她也不想欠朱恒太多。
“这是皇祖母给你的,你给我是何故?”朱恒又瞬间变脸了,他不喜欢曾荣跟他见外,这意味着生分。
“那房子。。。”
“那房子你只管放心住,是我买下来的,你放心,我没你想的这么穷。”朱恒生硬地回道。
“好好好,你不穷,我穷,我留着好了,只是我那边住的人杂,打扫的人也杂,放我那不方便,暂时寄放在你这,这总成了吧?”曾荣说完,干脆把首饰盒里一并抱出来放在了案桌上。
“寄放?”朱恒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再次笑颜如花了。
曾荣摇了摇头,也没去解释,又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这个盒子更大些,是纸质的,里面是一支人参,应该是知晓曾荣的大嫂该足月生产了,送一支人参以备不时之需。
“是你告诉太后老人家说我大嫂是孕妇?”曾荣问。
朱恒点点头,“对不住,我不懂这些,原本江南带去的覃叔覃婶就是我给你找的下人,我怕你哥嫂不自在,想着过些时日再说,后来是皇祖母告诉我,说孕妇身边最好有生产过的妇人守着,我才又把他们两个找回来。”
“等等,覃叔覃婶,那两人是。。。”
据朱恒说,那两人是覃初雪的哥嫂,是朱恒外祖父家的下人,当年朱恒外祖父钱祎也是一名京官,且还是一名大儒,而钱家也是江南有名的大族,朱旭当年之所以娶朱恒的生母,为的就是这位大儒的名气和声望。
果然,朱旭成亲后,这位钱祎便开始不遗余力地辅佐朱旭亲政,可惜,没几年,可能是积劳成疾也可能是别的缘故,这位钱祎病没了。
钱祎一没,钱夫人送丈夫的灵柩回乡,没承想,在老家为夫守孝期间,又传来女儿薨了的消息,钱夫人忧思成疾,也跟着病倒了,没两年也没了。
“那你没有舅舅和姨母什么的?”曾荣问。
朱恒点点头,垂眸说道:“有,有两个舅舅,都在南边。留着覃叔覃婶一家在京城看房,也是为了照应我,听覃姑姑说,我舅舅他们七八年前曾经进过一次京,父皇没有让我去见他们,只告诉他们说我很好。”
最后一句话说完,曾荣听出了他声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