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与她讨价还价倒显得自己小气。
若是认真要算,她那瓶灵液又是血又是元神的,又哪是钱能买的?她偏偏没把那瓶最珍贵的灵液写进单子里……他心尖仿佛被人揪了一下,蓦地一阵酸疼。
这却是误会小顶了,她回来查了药典,明白了鲛人血的药性,得知师父的症状全是因为中了鲛血毒,生怕他找自己算账,哪里敢把这个写上去。
苏毓淡淡道:“书房里有盖了章的玉简,你取了自己填吧。”
小顶本来打的是漫天要价的主意,等着师父坐地还钱,谁知师父突然大方起来,不和她砍价,倒叫她有些心虚。
一心虚,态度立马殷勤起来:“师尊渴不渴?我给你煮茶吧。”
“不必了。”苏毓懒懒道。
“那你热不热?我替你把另外半边帐慢也挂起来吧。”小顶说着踮起脚,把半垂的帐慢挽起来,广袖垂落,露出腻白的胳膊。
苏毓冷不丁看见,慌忙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眼会被灼伤似的。
小顶撩完帐子,见他双颊绯红,连忙驾轻就熟地掀起被褥,往某处扫了一眼,一脸了然的神情。
苏毓察觉她在看哪一处,气血直冲头顶,一把抢过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转身朝向床里。
小顶只觉莫名其妙,从腰间绣囊里摸出一瓶清心丹:“师尊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苏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必。”
“有的钱不能省呀,”小顶劝道,“放着不管会伤身的。”
“出去。”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小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师父可能是害臊了,但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他是因为中毒才肿的,何必讳疾忌医呢。
不过师父的心思她一向猜不透,便也不去管了,把药放在床边小几上,柔声道:“药给你放在这里,别硬撑着。”
被子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恼意:“萧顶,你给我出去!”
……
小顶去书房取了玉简,把数目填上,心满意足地揣进兜里,便骑着大红鸡往金师兄所住的赤望峰飞去。
大叽叽烧秃的尾巴还没长出来,好在他阿娘珍藏了他原身上拔下的尾羽,给他插戴起来,勉强不用光着腚招摇过市。他的翅膀上也被强行绑上了条长命缕。
大叽叽深觉戴着这种玩意儿有损妖王体面,想解下,奈何嘴和另一只翅膀都够不到,只得不去看它,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到得赤望峰金竹的洞府,已有很多人到了,门外云台上乌泱泱站满了人。
到场的除了内门的师兄师姐和师侄们,还有不少外门弟子——金竹为人和善,人缘出了名的好,若是换了她师父,出关闭关一百回也没人来恭祝。
蒋寒秋先到,一见小顶就把她从头夸到脚。
叶离也附和:“几日不见,小师妹出落得更标致了。”
小顶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我师父说我穿得不伦不类。”
“少听他胡说,”蒋寒秋忿忿道,“他巴不得你灰头土脸地出门。”
小顶不太明白大师姐的话,她灰头土脸地出门,师父不也脸上无光吗?
大师姐一向和她师父不对付,总是把他往坏处想。但叶师兄也是笑而不语,一脸深以为然的神情,她就有些疑惑了。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长命缕,分送给师兄师姐们。
蒋寒秋爱不释手,便即让叶离帮忙系上,昧着良心夸好看。
有大师姐带头,其余人也不敢嫌丑,纷纷系在臂上。
叶离询问师叔的伤势,小顶道:“师父说无碍了,只是鲛血毒今日又发作了。”
她秀眉微蹙:“叶师兄,我看药典上说,中了鲛血毒,不出半个月就能自行化解,为何师父前几日好了,今日醒来又发作?”
叶离冷不丁被口水呛到,咳得死去活来,半晌才掖掖眼角的泪花道:“……许是毒入心脉,化解不干净,小师妹多备点清心丹吧,往后恐怕时不时要发作。”
蒋寒秋拿起剑鞘往师弟胳膊上抽了一下。
对小顶道:“别信你师兄胡说八道,你师父那不是毒,是心思龌龊。”
小顶正要问个仔细明白,忽听人群一阵骚动,金竹的大徒弟高声道:“恭迎师父出关。”
话音甫落,洞口石门缓缓打开。
众人自动往两旁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身穿天青色道袍的颀长身影走出来,只见来人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风姿翩然,气度闲雅。
四周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小顶见此人有几分面善,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小声问蒋寒秋:“大师姐,这是金师兄新收的弟子吗?”
话音未落,却见那人朝众人团团一揖:“承蒙诸位同门抬爱,有失远迎。”
小顶睁大了眼睛:“这是……这是……”
蒋寒秋“扑哧”一笑:“小师妹认不出来了?这就是你金师兄啊。”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