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容歆还蹲在地上, 闻声便知是太子,半分不慌张,整理了一下方才被棠婉打湿的下摆, 站起身时面带笑容,若无其事道:“殿下,您从皇上那儿回来了?”
太子颔首,问她:“姑姑,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容歆面不改色道, “棠舫主这人总是‘不小心’, 这不又掉进了湖里, 正巧教我看见了。”
她再次强调“不小心”,分明是对此颇为介意。
太子并不在意那个女人, 走近容歆是随口问道:“侍卫带人去何处?”
“殿下知道的, 皇上命我和梁总管共同料理皇上和诸位皇子格格们的内务, 棠舫主随驾许久,我还未请她说说话, 正巧借此机会聊一聊。”
容歆简单解释一句,便转移话题地问:“殿下手中拿的是什么?”
太子抬起手中的画轴, 低头看了一眼,平静道:“这是额娘的画像,我像皇阿玛求的。”
画轴卷起,看不出画纸已经撕裂。
容歆看过去, 也没多想,只笑道:“皇上南巡竟也带着娘娘的画像吗?”
康熙出巡,一直会带一幅讷敏的画像, 多年来皆是如此, 要搁在往常, 容歆还要带一句“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好”,可此时有棠婉这个人哽在心头,她说不出口这样的话。
而太子牵了牵嘴角,道:“姑姑,咱们先回吧。”
容歆自然听从,一转身便见几个姑娘站在不远处,眼神中带着几分……敬仰?
显然是看见了……
容歆不知道方才太子看见多少,但太子不追根究底,她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遂此时容歆对着几个格格,轻咳一声,道:“格格们怎么在这儿?”
几个小丫头特别乖巧,宝娴作为年纪最长的姐姐,主动回答道:“嬷嬷,是我没照看好妹妹们,这就随您回去。”
东珠则是默不作声地站到容歆身边,牵住她的手,意思便是要跟她一起走。
容歆本就没有责怪几人的意思,便笑盈盈地和她们说话,没多久,小姑娘们便恢复如常,在她面前轻松起来。
完琦更是完全忘记方才的震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太子神情稍稍舒缓,他平素面对朝臣,温和却自有其威严,对晚辈们却极和善,小辈儿一向不甚怕他,因此并不拘谨。
而此时天真可爱的格格们,教太子沉郁的心情有所回转。
容歆余光看到太子眉间不再那般不自知地紧锁,嘴角也微微上扬。
稍后,太子先回他的院子,容歆则是带着几个格格去了大阿哥的院子,耐性十足地问过几人的功课,确定她们并未因出巡在外而懈怠,这才离开。
容歆还要去见那个被她扣住的人,便对浅缃道:“你先带格格回去。”
“是。”浅缃福身,伸手去牵东珠时,却被东珠躲开,“格格?”
东珠紧紧箍住容歆的手臂,头埋在容歆的背后,说什么也不出来。
容歆和浅缃对视,最终并未勉强,而是道:“既然格格想同往,便一起去吧。”
浅缃便也没回去,和她们一同来到太子院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个院子和太子的院子相连却不想通,因此只当作是临时放置他们东西的库房。
容歆便将棠婉扣在此处,她们到时,棠婉已换好干爽的衣物,双手环抱膝盖,一见到容歆,浑身瑟瑟发抖。
“给格格和我搬一把椅子来。”容歆并没有理会角落里的人,对身后的宫侍吩咐道,“再给格格拿些点心。”
“是。”
宫侍退出去,一同出去的还有浅缃,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再次回来,手上皆拿着东西。
容歆和东珠坐下,两个高大的侍卫抬着一张桌子放在她们面前,有宫侍在东珠面前摆点心,而浅缃命人搬了一个大箱子放在容歆这一侧。
棠婉越加抱紧双腿,后背靠近墙壁,似乎这样能够远离容歆,远离恐惧。
浅缃亲自打开木箱,然后请示道:“女官,您要用什么?”
容歆看见箱子里满满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忍不住嘴角一抽,故作严厉地问:“皇后娘娘在世时时,不是已经禁止宫中用私刑吗?怎么还有这些刑具?”
浅缃躬身,恭敬道:“您知道的,宫中惩治人的手段花样繁多,那些隐秘阴毒的法子屡禁不止,您向来最重规矩,可要问话,还是这些物件儿管用。”
木箱里,有掌嘴用的戒尺,罚跪的钉板,杖刑的荆条,夹手指的拶具……
容歆视线定在一个卷起的布卷上,问道:“这是何物?”
浅缃立即弯腰取出,解开绑在中间的布带,摊开,赫然见长短粗细不同的针排排插在布上,有些像大夫针灸的布袋。
容歆:“……”
然而棠婉早在园子里时便被容歆弄得几欲崩溃,此时见到那一箱子的东西,自然认为是要用在她身上的,惊惧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