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呐喇氏在淑贵妃灵前这么对德妃, 德妃乌雅氏却敢怒不敢言。
而灵堂外的妃嫔们对此皆讳莫如深, 一向对宫中掌握甚深的康熙也直接当做不知情, 将此事控制在暗地里, 没有放大。
淑贵妃的灵柩离开皇宫之后, 康熙便下令教德妃在永和宫中禁足,未作一句说明。
六阿哥胤祚深受德妃疼爱, 自然不愿接受额娘不明不白地禁足, 当即便来到四阿哥胤禛的屋中, 气愤道:“皇阿玛怎可……”
“胤祚!”四阿哥厉声喝止,“你身为皇子,怎可妄议皇阿玛?”
两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近些年渐渐长大之后, 各自有了旁的心思,但他们当初一同熬过天花的日子, 使得四阿哥在六阿哥心中始终极有地位。
他性子骄傲又霸道,脾气又有些坏,有时发起脾气便不管不顾地,在兄弟们中不招人喜欢,也就四阿哥, 在阿哥所一直管教着他,这几年性子才好了几分。
两人只差了两岁, 但颇有几分如兄如父的意味。
因此四阿哥的话, 六阿哥时愿意听一听的。
但他还是委屈, “我只是替额娘鸣不平, 淑贵妃娘娘丧仪这段时间,额娘吃不好睡不好,怎么灵柩才一出了紫禁城,便是额娘被禁足呢?”
“皇阿玛如此,必有其道理。”
近日里宫中一直有各种风言风语,敏感如四阿哥,自然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黯,眉眼郁色浓重。
然六阿哥对他的劝阻并不满意,直道:“我要去求皇阿玛收回成命。”
四阿哥立即反对,“皇阿玛圣口御言,怎可为你一孩童朝令夕改?”
六阿哥咬紧嘴唇,心知他是对的,便又道:“我要去看额娘。”
“不可。”四阿哥认真道,“皇阿玛口谕中明令禁止任何人去探望。”
“四哥!那是我们的额娘,你怎可如此冷漠?!”六阿哥失望地看着他,“额娘常念及你,牵挂你,四哥便是养在淑贵妃膝下,怎可忘记额娘的生身之恩?”
四阿哥手中握着书,眼神却并未落在字句之上,“我已劝谏你,不要做无用之功,你若还坚持,我也是管不了的。”
六阿哥闻言,气得一转身径直跑出了他的屋子,直奔永和宫。
然而他不止未进得永和宫,甚至回来之后,身边的宫侍陪读尽数被赶出宫去,不足一日,内务府便将新的宫侍安排过来。
四月初三,淑贵妃佟佳氏病殁半月。
乾清宫——
“回禀皇上。”梁九功躬着背,禀报,“今晨发现,御花园一名洒扫太监失足落井。”
康熙下意识瞥了眼书案左上方的木盒,很快又收回来,继续朱批奏折,道:“德妃的牌子皆撤了。”
“是,皇上。”
“后日教人去传朕的口谕……”康熙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奏折,良久方道,“德妃禁足解除。”
“是……皇上。”
淑贵妃病逝的消息传到行宫中时,容歆正带着十二阿哥胤祹在行宫中翻地。
行宫空闲的院子极多,容歆想选一处较为偏僻的,可以随便折腾,最后便选中了蝶集阁后面的一处破落院子。
十二阿哥对此极有兴趣,从她选院子时便跟着,将行宫当做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日去探索不同的地图。
容歆没种过菜,并且非常有自知之明,只选了一小块儿地,翻地时,她一把大铁锹在前头挖,十二阿哥一把小铁锹跟在她后面捣乱。
苏麻喇姑和齐嬷嬷则是坐在旁边儿,边喝茶边含笑看着两个人玩儿。
容歆拿到信时,还笑呵呵地叫十二阿哥自己玩儿,然而打开之后,笑容一点点消失。
“可是宫中有什么事?”苏麻喇姑关心地问,齐嬷嬷也看向容歆。
容歆叹了一声,答道:“淑贵妃殁了,月中灵柩便会送到遵化来。”
“淑贵妃的身体这些年便不甚好……”苏麻喇姑也跟着叹息一声,“早些年皇上后宫的老人,又少了一位。”
这些年后宫中总有新鲜的花朵绽放,从头到尾见证过这一段往事的人,只剩了一个荣妃马佳氏,其次便是七年和淑贵妃佟佳氏一同大选入宫的惠妃呐喇氏。
恐怕再过些年,许多人许多事,便只能存在于他人笑谈之中了……
容歆捏着信出神,最后教袖子上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