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收到皇后已无大碍的消息,卫蓁方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将心里的大石落下。
而同日,卫灏受诏令入宫,时隔八年,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姑姑。
时隔八年,物是人非,他长大了,而她,已然有些见老。
栖梧宫里,并无其他人,也就只有常年侍奉在皇后身旁的丫鬟青芜还在。
卫灏双膝跪地,朝着皇后磕了一个头,眸色微微泛红,声音沙哑,
“是灏儿无用,连累姑姑。”
皇后笑着将人扶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脸,尽是心疼,
“傻孩子,这八年来,苦了你了。”
齐晟当初能在重重围困之中坐稳皇位,又岂是善类?
而他,方才多大的年纪?怎么能斗得过他?
看着面前眉眼俊秀的男子,皇后亦是心中泛上几分酸涩,她记得,这孩子当年最是不拘一格,也最爱笑,可现在却是被逼的稳重下来,步步为营。
有外人在,而栖梧宫外,又是不知道有着多少眼线,姑侄俩并不敢多说旁的,只是说了些家常,而后卫灏从袖中将一瓶药拿了出来,悄悄的交到了皇后的手上。
这是阿蓁配的,能给她调理身子,驱清体内余毒。
一连着卧病数日,若说对身体没有伤害,那是不可能的,卫蓁只能想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
卫灏自首的风波,自柳国公入狱,柳家倒塌开始,便是已经结束。
这一关,也算是过去了。
明面上有卫灏在,还有姑姑,卫蓁并不心急,暗地里打算着手中的暗桩。
当今皇帝并不昏庸,反而是手段凌厉的很,现在他们趋于弱势,有些事情,急不得。
而卫蓁,也向来不是一个心急的人。
马车途径朱雀大街,窗外的哭声传来,连带着还有叫骂声,卫蓁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街道中央,一个十五六岁上下的女子正在被几个纠缠着。
“呦,这不是柳大小姐吗?怎么,连买药的钱也没有了?”
一个男子戏谑着上前,不怀好意的把手伸了出去,
“不如陪哥几个喝一杯,我帮你抓药,嗯?”
柳虞急急向后躲着,眸中带着冷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城,我好歹也是柳家大小姐,我表姑夫是礼部侍郎,你想招惹我,最后掂量掂量自己。”
“嗤。”
那男子不屑一笑,
“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爹和你二哥早就被赐死了,家也抄了,这皇城上下,谁还敢跟你们一家扯上关系?”
圣上宽宏,老弱妇孺不连坐,可她柳家权势鼎盛的时候气焰嚣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而这位柳小姐更是不加收敛,现在,呵,报应来了!
现下这凡是跟柳家扯上些关系的,都是人人自危,更别说来帮他们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否则,她堂堂柳家大小姐,也不至于现在连包药都买不起。
“陪爷上去喝一杯吧,哄得爷开心了,说不定能把你娶过来做小妾,到时候别说是买药,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男子笑着去扯柳虞的衣服,当街便是这样张狂,却是没人敢上前说什么。
这几个男子,也算是世家子弟,虽大多是不学无术的庶子之类的,但却是这燕京城内少有的浑球,没几个人真正敢上招惹。
更何况,柳虞是柳国公府的人。
而前几日,柳国公因通敌叛国,陷害当年的卫老国公而下狱被赐死。
小一辈的孩子或许不懂曾经的卫国公府,但年纪稍微长一些的是知道的。
当年的卫家,可是大齐的守护神,不仅多次出征收复失地,更是七守北境,将北狄拒于白壁关外,守卫大齐江山,大齐百姓。
这样的佞臣,该死,而他的家人,自然也是罪有应得。
这些年柳家只手遮天,再加上家仆为恶,得罪的人,数不胜数。
墙倒众人推,谁会上前去管。
柳虞求救着,但却是没有人上前出手。
卫蓁微微蹙了蹙眉头,
“停车。”
舒冉看向卫蓁,
“小姐?”
按理说,小姐没有理由管的。
卫蓁看了她一眼,叫了周叔一声。
不是她善心发作,而是路边看见一个女子被人羞辱,她无法不出手。
更何况,还是见过几面的人。
就当,拿了柳国公的东西,替他,也替自己积点德吧。
卫国公府出事的时候,柳虞才多大?
卫蓁向来有仇报仇,不爱玩连坐这一套。
周叔当年也是从过军的,虽说这些年在魏家赶车,但是对付几个花拳绣腿的小混混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什么人?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一男子龇牙咧嘴的看向周叔,周叔面无表情,他不知道,但是小姐让他打他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