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听着轻声一笑,
“论获利最大,恐怕不是我,而是徐世子吧。”
他不是一直求而不得吗?此番,倒也是帮了他。
“徐昭向来脾气好,可苏云锦是他的逆鳞,旁人碰不得。”
谢潇抬眸看向卫蓁,
“若有人伤苏云锦,他不会善罢甘休。”
“任谁都会有逆鳞。”
卫蓁轻声开口,脸上带着淡笑,
“谢大人,若是徐世子真的为了自己的逆鳞着想,那边最好看紧她,不要让她惹到不该惹的人,平白无故招惹是非,任谁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他的逆鳞,他自己护着便是,总不能要求其他人都让着吧。
她的声音很温柔,可语气里,却是能够让人听出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所以你承认了?因为发觉她要借机找你麻烦,所以先一步出手?用婚约困住她,顺便给一个教训?”
谢潇看向卫蓁,神色认真的反问。
“我承认什么了?”
卫蓁面上带笑,眸色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我只是让谢大人帮忙转交一句话而已,苏云锦三番四次找我的麻烦,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她这人心眼的很,有仇,是必报的,只是早和晚的区别而已。
谢潇看着这样的卫蓁,总觉得心里有只猫爪子在挠一样,觉得有些难受,却又不清究竟是哪里难受。
忽的,卫蓁向前走了两步,浅笑着的脸上带着不解,
“还有谢大人也是啊,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药为难与我,难不成,是因为我动了你的心上人?”
上一次在玉堂春是,这一次在苏家也是,他们总能因为王娇而纠缠在一起。
而且这人,还总是想着抓出她的把柄。
看着面前的一双眼睛,谢潇微微顿了顿,
“不是。”
“什么?”
卫蓁微微挑了挑眉头,谢潇缓缓道,
“你知道的,王娇不是我的心上人,而我,也并非有意为难你。”
若是为难,早在苏家之时,他就能戳破她,何必等到现在,私下里质问?
“那是为什么?”
卫蓁眸子里带着不解,她自认,未曾得罪过这人,只是这人处处跟她作对,难不成是查案查上瘾了,遇到点什么事就像刨根问底。
亦或是,当日晋阳之事,他心中也还有着疑虑,从未放下?
若前者,那倒是好解决。
可若是后者,那就要麻烦一些了。
“我只是不想看你剑走偏锋。”
谢潇缓缓开口,一双眼睛盯着卫蓁,清澈,透亮,
“人这一生,一旦手染鲜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我觉得你是一个通透的人,不该变得狠厉,不该堕身黑暗。”
虽然很多时候他看不清楚她,看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却能透过一点微末,看清这个饶处境。
他总感觉,她就像是行在深渊上一样,总感觉,似乎她心里藏着一头巨兽,锁了重重枷锁,可稍有不慎,那巨兽就会冲破牢笼,吞噬所有人,吞噬她自己。
看似温婉,实则一身逆骨。
看了这么久,谢潇终于找到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卫蓁。
卫蓁想过很多可能,最多的便是晋阳一事,却没想到,谢潇会给她这样一个理由。
她稍微愣了一下,而后无声一笑,抬眸看向谢潇,
“谢公子,不是每个人,都能一辈子活的干干净净的,就算是在阳光下,也会时时有阴影存在,何必太过拘泥?”
“这不是你的真话。”
谢潇盯着卫蓁的眼睛,
“我想听你的真话。”
“这就是真话。”
卫蓁抬眸看向谢潇的眼睛,轻笑着道,
“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干干净净的活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干干净净的活着。”
而至于她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也不重要。
因为她所要做的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她这一生都要在黑暗中前行,手染鲜血,脚踏枯骨,若非在地狱之中重生,那便是于地狱之中消亡、毁灭。
已经注定的事情,再去思索,没有丝毫的意义。
这双手,已经洗不干净了,也注定洗不干净。
她也不在乎这些,只在乎她手下的棋局,胜败几何?
这燕京之内,这朝堂之上,又有几人是真正干净的?
人这一生,又有谁真能做到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所以,又何必拘泥于此呢?
谢潇看着卫蓁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坦然,她,这就是真话。
可他总觉得,她这真话背后隐藏着什么。
似是还想要在什么,可下一刻,卫蓁已然转身离去。
看着卫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