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头顶的黄莺蹲在嫩的掐出水来的绿柳上婉转的唱着。
石桌旁,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芙蓉色的锦绣云纹裙,半挽着随云髻,乌黑的发丝间斜插着一根海棠流苏簪子,很是温雅。
“小七,听说你亲事定下来了?”
树上斜躺着的少年郎一边踢着腿一边啃着苹果,吊儿郎当的开口道。
少年人也是十五六岁上下的年纪,身上穿着的是竹青色的织云锦,一眼看过去,眉宇俊秀,与少女颇为神似。
卫蓁合上手中的书册,抬头看了眼树上没个正形的少年郎,道,
“是啊,定下来了,六哥你准备好了我定亲的礼物了?”
卫灏听着装聋,又是啃了一口清脆的苹果,
“张口闭口就是礼物,你就不能矜持一点?”
卫蓁指尖触着书页不语,只是撑着下巴看着他。
卫灏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丢过去,
“你要的孤本。”
整个盛京城都说卫七小姐知书识礼,可卫灏却是觉得,那是他们没见识过自己这个妹妹的刁钻。
流言误人啊......
卫蓁将书接到手里,扫了一眼书封,眸中透出几分惊喜,
“《金匮略要》?”
“唔,是它的影拓本,你哥我可是废了不少的功夫才帮你到的。”
少年郎从树上坐了起来,随意的抖落身上的树叶。
为了给她弄这《金匮略要》的影拓本,他的绝世孤本都被梁家那小子抢走了。
卫蓁拿着书便是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卫灏随意的踢着长腿,百无聊赖的逗弄树上安家的黄鹂鸟,
“阿蓁。”
卫灏又是开口叫了她一声。
“嗯?”
卫蓁翻着书应了一声。
院外吹来了一阵春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顿了好一会儿,卫灏才别扭的开口,
“....我听说东宫有意向聘你做皇长孙的正妃,你为什么忽然选了晋阳那么远的地方,齐珩......不好吗?”
卫灏与卫蓁一母同胞,还是双生子,往日里两兄妹虽没什么相同的爱好,但卫灏还是了解卫蓁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可免不了,还是问一问。
卫国公府世代承袭,到了他们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未见衰落,反而是荣光更甚。
祖父是一等护国公,父亲如今扶保太子,姑姑又是东宫正位。
太子宽仁,皇长孙如今也是到了年纪,还比那谢潇小一岁,与卫蓁差不多大。
之前还跟父亲说过这件事情,可刚没几天,就见母亲跟晋阳谢家换了生辰贴。
谢家虽好,可终归离家太远,阿蓁与那谢潇更是从未谋面,哪比得上齐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
可他去问了母亲,母亲却说,这是阿蓁的意思。
卫蓁葱削般的指腹揭过一页,春风吹过,声音温婉,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冷静和睿智,
“齐珩再怎么知根知底也是皇长孙,卫国公府已然荣盛至极,不需要我再去攀一攀那天家富贵,谢家也是清平世家,与卫家正好门当户对。”
最是无情帝王家,少时心动,岂能绵延一生?
他将来是要走上那么一条路的人,她可不想困顿在后宫之中,更对母仪天下没什么兴趣。
姑姑说得对,与其最后殊途,倒不如现在就断的彻底一些。
卫灏听着顿时明白过来,可还是忍不住叹道,
“可惜了。”
若是没有这个身份该多好啊……
卫蓁继续翻着医书,触着薄薄的纸页微微摩挲,眸色微敛,如果她是家中长女,为了家族利益或许会嫁给齐珩,可如今卫国公府已是鼎盛至极,再往东宫塞一个女儿,难免遭人猜忌。
卫灏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再帮好友问一句,可话到嘴边,却是又憋了回去。
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谢家毕竟也是百年世家,就此悔婚对那边都不好。
如阿蓁所言,谁能保证,少年时的心动能够维持一生,若是以后位登九五,三宫六院,徒留的伤心人,还不是她一人?
为了妹妹,卫灏果断抛弃好友。
榕树旁,听着少女的一言一语,眉目俊秀的少年一双明亮的凤眸一瞬间暗了暗,而后悄无声息转身离开。
兄妹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少年的来或者去。
卫灏打了个哈欠,转了转话题道,
“如今都已经是四月天了,爹爹和大哥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卫蓁一边翻着书一边应声,
“三叔前些日子传了家书回来,父亲随祖父去了白帝谷,邙山捷报频频,应该不多时便能班师了。”
卫灏听着伸了个懒腰,一脸的开心,
“终于又能见到爹爹了。”
卫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