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姜家大房像是轧在悬崖峭壁边一块滚石,稍稍吹一口气,都能坠入深渊之中。
老夫人迫切的想要改善这个现状,但却不代表谁的招揽都会接受。
姜冼木却不如老夫人这般冷静了。
放眼望去,朝中还有几个是愿意和他往来的?!
有姜霁在,太子根本不会正眼瞧他。
瑞王上次办宴,唯他未请,也摆明了是不屑他这颗棋的。
湘王根本没那个心思。
独剩信王了...信王如今虽然形势不利,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又能确保三五年以后的事情呢?!
而眼下正值信王孤立无援之时,急切的需要附庸者,所以屡次找他。
姜冼木非常享受这种被需求的感觉。
想着毫无出路的前程,他飘飘然的想,倒不如赌一把?
用过午膳,太子妃和万夫人便离开了,燕两仪懒洋洋的歪在竹摇椅里,昏昏欲睡。
姜零染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她身上盖了张毯子,留了厢竹和雷氓守着,而后带着青玉去了前院。
姜霁正摆弄燕柒送来的弓箭。
姜零染拿起勾了下弦,蹙眉道:“怪沉的,哥哥拉得开吗?”
姜霁“唔”了声,尝试着拉了下,满弓。
他舒了口气道:“确实是挺沉的。”
姜零染拿着桌上的白玉扳指套在手指上,晃荡荡的过大了,她摘了递给姜霁。
姜霁套在手指上,大小正正好,暗道燕柒有心。
看姜霁拿着抹布擦弓箭,神情极其满意。姜零染笑道:“哥哥是要用,还是要收在库里?”
姜霁看她一眼,无奈道:“用。”
他可是怕了燕柒了。
不知怎么得知了他舍不得用那套生辰送的马具,收在库里的事情。
次日便又送来了十套来。
他现在若说舍不得用这弓箭,不知会不会再传到燕柒的耳朵里,隔日送个十张八张的来。
姜零染闻言笑起来:“明日咱们去京郊转转吧?正好试试这张弓。”
姜霁点头,想到什么又叹了声气:“燕柒必然也是想去的。”
姜零染回想着先前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抿笑道:“哥哥如今倒是疼他。”
“疼他就是在疼你。”姜霁笑着取下扳指,放在木盒中,接着道:“他对你好,我就疼他。”
“他敢欺负你,我揍起人来也是不手软的。”
“哥哥放心。”姜零染道:“他不会欺负我的。”
再有一个半月,便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了。姜霁想到这件事情便心生惆怅,对她的话也懒得接。
......
京兆府,夏恽从刑部回来。
云喜的案子交到刑部复核,无误后方可定下行刑日期。
如今再没有比京兆府最想尽快结案的了。
故而自交上之日起,夏恽今日已经是第四次去问情况了。
贾六看夏恽神色不错,笑了笑道:“定下了?”
“刑部也是一样的心思,尽快。”夏恽点头,喝了口茶道:“三日后菜市口斩首。”
贾六点了点头,又道:“那大人是不是去姜家一趟?”
这件案子虽与姜家没有关联,但却是最该得个说法的。
提及此事,夏恽脸上的笑意就全敛消了。
揉了揉眉心,沉郁道:“自然是要去的。”
夏恽在接人待物上还是挑不出错的,贾六没再多问这件事情,转而道:“云喜整日在牢中嚎叫,说是姜零染害了孟致沛。”
“三日后,若她在刑场依旧这般言行,不知又要传出多少风言碎语了。”
此事上,夏恽已是将姜家给得罪死了。
就算朝夕之间不能缓和,却也不能继续加深隔阂了。
贾六思忖着道:“是不是喂一碗药?让她行刑那日安静一点?”
夏恽提到云喜就想到了瑞王做下的蠢事,一时恨得牙根做痒。
冷哼道:“若不是关注的人过多,本官宰了她的心都有!”
“多灌两碗,让她再也说不出疯言疯语来!”
贾六点头称是。
夏恽喘了两口气,情绪渐渐平复,与贾六说道:“上次去姜家府门口闹事的那些个孟致沛的旁支全都以寻衅滋事罪,仗八十,徒刑一年。”
“此事倒是震慑了余下的人,一时全都做鸟兽散。”
“按照惯例,王侯家中无人继承,便要充公。平肃侯府的宅子已经由礼部收了回去,我思忖着是不是把从云喜家中搜出的那些金银充公,交到户部去。如此也能在皇上面前挽回些形象。”
贾六心中暗道,那所剩不多的东西,皇上能看得上眼?
交与不交实没什么差别。
但想到夏恽的心思,便未做言语上的打击:“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