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姜零染意外的是王瞎子并未答应去帮孟致沛诊治。
晚间换药的时候,姜零染问了一句。
王瞎子一边摩挲着撒药包扎,一边回道:“我只给人看病。”
姜零染一愕,旋即明白他这是在骂孟致沛,掩唇轻笑起来。
姜霁有些诧异。
从肆邺起,王瞎子虽每日都与他见面,但所交谈的都是伤势问题,真正意义上的交谈一次也未有过。
姜霁也看得出,王瞎子虽时常笑呵呵,但并不喜欢这里。
今日却这样愿意替妹妹出气。
王瞎子顿了顿又道:“再说,他府里也没有血葫芦草。”
“血葫芦草?”姜零染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血葫芦草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圣药。”王瞎子说起这个,白雾蒙蒙的眼睛似乎都亮了些:“他长在坟墓里,百年也难得一株。”
“坟墓里?!”姜霁和姜零染听的都是惊讶低呼。
“是啊。”王瞎子正色解释道:“还要是那种断胳膊断腿儿,尸体整个都血旺旺的坟墓里才最容易长出来。”说着遗憾的叹了声:“世人都太过迂腐,说什么死者为大,棺材埋下去便不再开启。”
“若不然,世间哪里会这么少见?”
姜霁听得抽了抽嘴角,合着他是没家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姜零染想到什么,皱眉道:“难道燕柒他答应给你了?”
王瞎子点头一笑,颇为满足道:“答应了。”
姜零染惊道:“他手里有?”
又想,他掘了谁家的坟墓了?!
王瞎子上了药,开始包扎,闻言道:“他手里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你哥的腿若治好了,他不把血葫芦草给我,我就把你哥的腿再敲断。”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疑问,燕柒有血葫芦草吗?
晚膳的时候落了雨,雨势颇急,姜零染担心王瞎子回院子的路上会跌倒,留他一起在姜霁这里用晚膳,等雨势小了再回去。
王瞎子也没客气,点头就应下了。
姜霁看他光凭鼻子嗅,便能准确的夹到想吃的菜,惊奇的笑了笑。
小心的问出了心中疑惑依旧的问题:“王老先生的眼睛是怎么看不到的?”
王瞎子咽下水晶肘子,抿了口酒,舒服的砸了咂嘴,道:“我以前是做瓷器玉器修补的,有一次东西没修好,顾主打上门,把我的头按在灰池里,自那以后眼睛就坏了。”
姜霁和姜零染听得呆住。
他们没想到他的眼睛是这么看不到的。
更没想到他以前竟是做瓷器玉器修补的?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钻研医术的?
姜霁呆了会儿,道:“那之后怎么就做大夫了呢?”
王瞎子笑道:“我不是大夫啊,我就是个瞎子。”
姜霁又是一呆,旋即笑了起来:“王老先生谦虚了。若这般医术都不能称之为大夫,那还有谁敢?”
王瞎子笑笑没说话。
姜零染更好奇另一件事:“那把你眼睛弄坏的那些人呢?”
王瞎子摇头道:“不知道,我离开后就没回去过了。”
姜零染皱眉,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四处游历的。
年过半百,孤苦一人,不可谓不可怜。
王瞎子听二人一时都没了话,猜想是自己的话让他们觉得过于沉重了。
笑了笑道:“你们家大业大的,名下的铺子必然不少吧?有药铺吗?”
“有一家药铺。”姜零染不解道:“不过,王老先生为何这么问?”
王瞎子一听说有药铺,脸上笑意更真诚了,肘子也不吃了:“不知缺不缺坐堂大夫啊?”
姜零染听到这儿有些明白了,抿笑道:“王老先生不妨直说。”
王瞎子觉得姜霁这妹妹鬼精鬼精的。
呵呵笑道:“我觉得你们兄妹不错。若是你家药铺子里还缺大夫,我就留下不走了。”
“月钱也不用多给,够我打酒喝就行了。”
姜零染笑道:道:“若是王老先生愿意,我们自然是非常欢迎的。”
“不过,我以为王老先生很喜欢游历的。”
“谁会喜欢居无定所?”王瞎子摇头叹息道:“我之前那是为了找血葫芦草,现在找到了,自然就懒得瞎逛了。”
说着又问道:“不知东家给多少月银?”
姜零染笑道:“不知王老先生觉得多少月例够喝酒?”
王瞎子认真的想了想:“二十两银子。”
姜零染点头道:“好。”
“东家真爽快。”王瞎子并不清楚京中坐堂大夫的月例,但他开口要二十两,不算低。
姜零染抿笑道:“王老先生也很直爽。”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三人说着话,用完了晚膳。
还没来得及喝杯茶,门房就来通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