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拍摄地,靳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气场相当强大,即便是麻木的神情,也似乎隐含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一般。
他的第8次麻木神情拍了一条就过,让喜欢挑剔的刘三清哑口无言。
“靳风太厉害了!之前他在人群前举着手机拍照时,显得特别机械化,像个蜡像人,但是今天的他——怎么说呢,就很想让人上前问一句他在拍什么。”穆敛对傅苑赞赏着靳风的演技,语气中满是钦佩之情。
“这两天他一定是专注在这件事上面,什么也没去管。”傅苑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流露出自己的羡慕之意,“我就做不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在演戏的时候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是在演戏。”
“那是因为你的代入感不足,的确是专注力的问题。”助理导演凑了过来,一脸的花痴笑容,望着下了戏缓缓走来的靳风差点就要流口水了。她随手拿起身边的干爽毛巾,狗腿地递了过去,“小风,擦下汗吧。”
靳风的脸庞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除了楼氏兄妹那两个会叫他“风风”之外,还没人敢这么肉麻地称呼他。这位大姐怎么了?之前还很生疏地叫他“靳先生”呢。
接过了助理导演递来的毛巾,靳风神情闲适地坐到一边,拿着剧本开始跟刘三清探讨起电影的结局来。
“我从接到剧本那一刻起就在思考,男主角真的要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吗?这个结局会不会太俗套了?或者换句话说,这个结尾的基调太过绝望了吧,为什么他一定要去死呢?”这两天靳风不仅在思考“麻木”的100种表演方式,他也在考虑着男主角的人生走向。不管看几遍剧本,他总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
刘三清觉得这家伙在无理取闹:“那你觉得男主角应该走向什么结局?妻子死了,工作没了,生活中总是被人指指点点。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三样东西:感情、事业、自尊,全都没了。他所剩下的只是一具空壳而已,还有什么生存下去的希望?”
“可以的,只要他真的麻木了就可以。真正心如死水的人,连寻死都会觉得麻烦。”靳风一脸认真地看着刘三清,“他最后,应该是融入了同样麻木的人流中才对。”
靳风与刘三清对视了足有半分钟之久,眼神满含进入剧组以来少有的坚定和自信。
最终还是刘三清移开了目光,似是有所动摇地放了狠话:“如果你坚持要改结局的话,就改出一版让我和楼时彧都能接受的结局来。”
见到靳风饱含惊讶的眼神,大导演又皮笑肉不笑地补了一刀:“剧本由你亲自操刀,不许假手于人。”
“……可以。”靳风咬牙接受了这个挑战。他看过结局,也就薄薄两页纸而已,即使他文笔稚嫩、辞藻匮乏,也要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尽力地表达出来。他相信身为编剧的楼时彧和身为导演的刘三清是能够接受他的想法的,只要他们接受了,就会为自己的结尾润色。
没多久,靳风要改电影结局的风声就传开了。
楼时彧不置可否,这些日子她也是看着靳风的演技日益精湛的人,所以还蛮期待靳风会改出什么让她意外的结局。
“靳风,我第一次看到敢跟刘导正面对上的人,居然还是为了改剧本。太强了!”靳风走回演员休息区时,穆敛拍了拍肩膀,表达了同为演员的崇拜之情。
“我不太赞成你这么做。”傅苑脸色不太好地劝说起来,“你第一次演男主角就提出修改剧本甚至是修改结尾的要求,这要是传出去,对你今后的演艺之路会有很大阻碍的。”
“我承认你说得对,傅苑,也感谢你如此为我将来的事业打算。但是——”靳风收敛了微笑,露出认真的神情,“如果我不专注在眼前的这一场戏、这一部电影上,只着眼于不要得罪人,只想着跟导演、编剧搞好关系的话,以后我一定会后悔的!”
穆敛望着认真到几乎在发光的青年,对于他的欣赏又多了许多。一开始他欣赏的是靳风的率直与演技,但直到此刻,他才真切感受到:认真工作的男人才是最帅的!也激起了他的斗志,希望能把年轻刑警这个角色扮演好。
“靳风,你过来一下。”跟编剧楼时彧沟通了一阵子后,刘三清板着脸召唤了靳风。
“看,导演很不开心啊。”助理导演和场记在一边窃窃私语,对于靳风的处境有些担心。
靳风神色坦然地走到刘三清身边,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本来那个结尾是要突出男主角的悲愤和绝望的,可以说整部电影的焦点一直都在他和妻子的关系上面。你现在这样演是可以的。”刘三清叹了一口气,有些讥讽地看向靳风,“最近对你的表演方式我一直没说过什么。但是,如果你要改动结尾,就不可能还按照现在的方式演绎男主角。你要从一个发光体变为泯然众人的阿堵物。在你能呈现出这样的演技之前,就别再提修改结局的事了。”
“我真的是——舞台风暴吗?”听了导演的话,靳风想起之前楼时彧形容自己演技的话,略带苦涩地喃喃自语。
刘三清有些惊诧地瞪着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