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早已命人准备宴席,位置就在他大营所在的浐水西岸的一片高地。
平原上的高坡一般称之为坂,这里被称之为浐坂,名字不好听,因这里能望见长乐宫废墟,被田信改名为长乐坡。
算是周围的制高点,成为田信的幕府本阵所在。
至于长安城,虽然经历过钟繇的治理,可关中之乱时马超曾夺取长安,又经历了一场战火。之后曹操经营重心不在长安,所以没有进行修缮。
汉中决战前后,曹操只从关中汲取人力、物力,哪有多余的力量修缮长安?
关中人疲于奔命,更不可能去修缮宫阙楼阁,因此长安内外、周围的宫城多已成了废墟,且城墙坍塌、败坏,除了一个响亮的名头之外,再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座废墟都城,田信自全歼吴质雍凉军团后,就没去过长安城,自然不可能去打扫、拜谒前汉宗庙。
与魏延一前一后抵达长乐坡,田信也更换礼服,是圆领大红敞袖金龙过肩常服,头戴折角翼善冠,与饥肠辘辘的魏延正式会面于帷幕中。
算是初次见面,田信对魏延还是抱有一定好感的,老丈人也没少夸过魏延。
只是魏延性急,刚见田信坐下,就问:“末将在汉中久闻陈公威名,又听人说陈公与曹丕颇多书信交流。今陈公得关陇如虎插翼,实不知陈公意欲为何,末将窃不自安。为朝廷社稷,末将斗胆,还望陈公坦言。”
帷幕正中篝火前,被俘的韩龙一身粗布短衣,正缓缓摇动木架,架子上烤全羊已然入味、快要熟透。
边上一同参加宴席的北府军吏俱是色变,目光不善落在魏延脸上,魏延身子微微前倾,略扬起下巴,一双眼睛明亮亮,等待一个答案。
“不愧是文长将军,对陛下忠肝义胆,敢为人先。”
田信说着眼皮垂下:“陛下光复汉室之伟业,因时疫中道崩殂。我北府吏士受吴质阳谋毒计所迫,在家国、忠孝之间已作出选择,再无退路可言。文长将军实乃明知故问……何况,我陛下之婿也,自会善待宗室。”
略有伤感,田信抬头看面容渐冷的魏延:“文长将军,若是能选我想要的,宁肯要千年世家。”
“大将军可知这番心意?”
“应能知晓,不过我出兵武关时,自知已无退路,今后不入江都半步。”
田信说着右臂抬起指着西北二十几里外的长安:“汉室西京就在那里,我破吴质已有十日,不曾去过长安。除大将军、大司马之外,我也敬重丞相、子龙将军,若在一日,我一日是汉臣。”
魏延神色微微缓解,又问:“我闻陈公曾与大司马协商,欲更改西府番号?不知如今,可会遵守约定?”
按照与张飞的新约定,田信拿到北府、西府、南府番号,魏延的西府更改番号为卫府。卫府,顾名思义,是司职京畿卫戍的府兵。
如果魏延所部更改番号,那么理应在长安附近军屯,毕竟这里是大汉西京所在。
这也是当时协约的主要细则之一,田信不沾染长安,由魏延负责戍守。
长安哪怕沦为废墟,那也是汉室西京之所在,自有号召力在。
魏延所问,田信略作犹豫,就说:“自会遵守。文长将军若是乐意,不妨与我一同上表江都,申明此事。”
军人也是人,魏延所部西府如果要屯戍长安,那西府许多府兵就要从汉中带着妻小离开,来长安定居。
很遗憾,西府的凝聚力有限,西府吏士籍贯多在益州,让这些人背井离乡到汉中戍守、军屯已经是很为难人的事情;如果再强迫这些益州人迁徙到长安军屯、戍守,绝对没几个人愿意。
因此,愿意跟着魏延到长安戍守的西府兵,规模应该在两三千人之间。
这些府兵的籍贯要么是关陇地区的,是当年逃难去益州的东州人;再要么就是跟着刘备、魏延入蜀的老兵、乡党。
换言之,这批人肯定就在魏延军中,他手里这五千人,还会进行一次分离,将益州籍贯的吏士分离出去,遣回汉中。
不然的话,这些人也迟早会逃回去。
那么问题来了,魏延手里就两三千老兵,长安又是废墟,他怎么戍守、军屯长安?
见田信肯松口,魏延神色释然,当即拱手请求:“末将也知军中储粮不充,会遣返部分吏士回归汉中。归程足有千里,还望陈公拨付干粮。若储粮实在紧缺,这些吏士可听由陈公调派,待明年开春后,再行遣返。”
“好,今日宴后,文长将军回归本军整理军书,待朝廷诏书下达,就更易番号。”
田信说着举起茶杯:“请。”
魏延也举杯,神情沉重:“陈公,请。”
负责烤羊的韩龙开始分割烤羊,为魏延切下整个羊颈骨肉,羊脖颈是经常活动的部位,肉虽藏在颈骨中显得少,可却是口感颇好的。
而田信独享一条羊腿,伴着粗粝糜子烤饼享用,思索魏延、朝廷的破局之策。
不用想,首先是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