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日,约四更伏晓时。
田信留罗琼率三个曲守卫南关、南山照料伤员,看押俘虏,他则与董恢领四个曲来到晨雾弥漫的汉水河畔。
与昨日不同,今日上到田信、董恢,下到鼓吏、夷兵,都只穿单衣、短裤。
晨间清冷,田信赤巾裹头,只穿一条自己缝制的四角裤持盾上竹筏,身后林罗珠、部曲私兵纷纷紧随。
见东边旭日一点橘红,迟迟等不来荆州水师前锋詹晏,田信右手横举铁戟:“进军!”
河风湿冷,水雾遮蔽视线,五十余竹筏、小船缓缓行驶到汉水中,以田信为箭头,组成锥型船队。
船上军士持盾、撑船外,每船各有两名军士持四五丈长的长竹,都警惕观察上游涌动的雾气。
这支船队后,还有三十余竹筏,铠甲、衣装、弓弩由这些竹筏运输;仅有的一艘小船上董恢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己方船队,精神高度集中,他身后立着一架战鼓,两名鼓吏持锤等候。
约两刻钟后,田信见前方有舟船划动的轮廓,不到两个呼吸就听船上大喊:“敌军!快示警!吹号!”
顿时一声短促号角声响起,立刻三四艘小船一同示警,号声也显得悠长:“呜~!”
“哚!”
一枚流矢划破雾气钉在田信手中大盾,田信大喝:“注意避箭!船速不变!”
上游的船顺水而下,来不及悬停、调头就朝汉水东岸划去,还不忘持弓弩射击,战斗意志顽强显然不同于荆北之军。
又不到一刻钟,雾气渐散,能见度也就堪堪十余丈时,上游开始有火船、竹筏漂浮而下。
烈焰燃烧烟火弥漫,雾气被驱逐。
田信见竹筏、火船都是星散漂来,心中松一口气,不需要他指挥,自有军士持长竹拨开火船,使之向两岸偏离。
呛人烟火中,田信脸颊熏黑已感觉不到寒冷,热血沸腾死死盯着沙洲岛轮廓,那里曹军正集结布防,一杆‘文’字战旗飘扬。
他持盾横戟:“距敌百五十步!”
“距敌百步!”
“五十步!”
“不要乱,船加速!”
“注意避箭!”
随着他一声话落,一轮箭羽嗖嗖落在身侧左右,哚哚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撑船的军士遮蔽不足而中箭,三三两两有中箭落水的军士。
第三轮箭雨越过田信头顶朝后方落下,这时候竹筏一顿撞在沙滩,田信一跃登岸前冲十步:“立阵!”
身后不断有登岸的军士赤足奔跑,持盾加入补齐两翼,盾阵渐宽。
田信大口呼吸回头看身后,不由眦目,仅仅七八个呼吸,约三轮箭雨打击下就有十几个夷兵中箭倒在沙滩,或持盾自守,或朝盾阵这里移动,而竹筏上许多军士登岸奔跑时中箭,多落在冰冷汉水,顷刻间汉水染红一片。
不想这时候水寨陆门开启,百余曹军披甲持矛戟阔步奔杀而来。
田信从隙缝见了,呼喊:“敌军欺我无甲,盾阵不可离散,左队锐士随我死战破他!”
水寨中,守将文厚缓缓抬起手,左右弓手二百余人半张弓蓄势待发,抬高射角,静静等候。
只要陷入混战,三轮抛射,足以杀伤无甲者大半。
纵然有误伤,也是值得的。
就在文厚注视下,盾阵突然让开五个缺口,各奔出五六人持小型剑盾、双手长戟奔杀而出。
其中头扎红巾的田信尤为显目,赤足踩在沙滩上速度极快,他冲奔在前,目光中只剩下当面曹军军吏那颗露出在盾牌豁口的眼睛。
几乎瞬间,长戟携带冲奔急速刺击,紧贴着盾牌边缘贯入曹军军吏眼眶,并戳裂头颅,爆开大团血液。
一击得手,田信持戟回勾时侧枝挂在一曹军盾牌边缘,很顺利的把这曹军盾牌勾动,曹军甲士自然用力稳住盾牌往回拉扯,就在这瞬间田信不拉反刺,戟刃擦着甲士脖颈而过,突出的侧枝顺利切开甲士半个脖子。
瞬间见血,曹军甲士下意识避开。
田信持戟大呼:“扶风田信在此,谁与我一战!”
他环视一圈见四五个曹军甲士似乎达成默契持矛朝他刺来,他步法更快反迎着最近一人跨步扭腰持戟险险避开笔直扎来的长枪,手中铁戟扎中对方喉咙,看也不看抽戟。
当他猛回头去看时,两名持矛曹军甲士迟疑裹足,另一人无所察,依旧持矛攒刺。
田信依旧仗着身法轻快避开,一戟破开对方胸前铁札甲。
眨眼间连斩四名甲士,余下曹军甲士躲避的更远,以至于队形被田信一人分割。
后队曹军迟疑,前队甲士担忧身后田信反杀,无法专注厮杀,被裸衣赤足的剑盾、长戟夷兵压着打。
田信见后队曹军四十余人自发集结,端平长矛企图一举刺死他。
这时候身后董恢下令擂鼓,两名鼓吏奋力擂鼓,鼓声隆隆作响。
田信热血澎湃,脑海空灵,眼中只剩下十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