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上一层雪,滑溜哩!”豆喜几乎是跟着赵熙行撵的,再后跟着的玉辇被嫌慢也没用。
天知道东宫怎如此慌,跟饿了的人往饭桌前冲似的,别说仪态抛脑后了,路上还意料之中的摔了一跤,也没管,爬起来就继续赶。
终于到了东宫,赵熙行猛地驻足,豆喜差点一个踉跄就撞上他背了。
“殿下?”
“本殿提前让你藏好的……东西呢?”
赵熙行压低语调,生怕被旁人听去,豆喜眨巴眨巴眼,忍不住好笑,东宫在程英嘤进宫前,就嘱他把拿箱子本子啊图啊什么的,都藏到另外的地方了。
反正打死了都不能让程英嘤发现的。
“回禀殿下,在西暖阁的壁橱底下,您把手伸进就能捞着。”豆喜挤眉弄眼,又一顿,“……不对啊,殿下,良家子已经在寝殿等着了,您只管去就好了,现在还看那些……耽误时间。”
“你懂什么?”赵熙行冷声。
是了,他这是从以前国子监考试经验中得出来的:进考场前再看一眼书,哪怕大多数都打不着题,但就是看那一眼,信心都能涨上几倍。
“殿外候着!”赵熙行低声丢下句,就走入了西暖阁,捞出箱子,挑出几本着重勾画的图本,匆匆翻了几页。
这一翻却是把心神翻得更乱了。
他走出西暖阁时,脑海里就剩下了四个字:包您满意。
小倌所的那种图本上,第一页都是这四个字,包您满意,专门伺候人的,也是好个服务精神。
程英嘤在寝殿等得百无聊赖,差点就打算先回吉祥铺瞅一眼了,却这当,殿门打开,缃袍身影走了进来。
“赵……赵沉晏!”程英嘤蹭的从绣墩上站起来。
“是……是本殿……”赵熙行也站在门口不敢走近。
轰隆,豆喜将殿门阖上,远远的还听见他扯着嗓子吼,感觉是故意的,什么叮嘱今晚任何人不得入内,什么灶上把热水都备好,还有最近守护的龙骧卫把耳朵都堵上之类。
这一吼不要紧,本来就觉得“异常尴尬”的程英嘤和赵熙行,两个人的冷汗和热汗都混着往下滴了。
寝殿内很安静,因为豆喜的吩咐,还有些“过于”安静。
玉漏滴答,红烛结花,纱窗剪影竹影曳,廊下月光如水,能听见两颗心的跳动,越来越慌,越来越乱起来。
赵熙行一横心,觉得自己应该先开口,遂道:“那个……回程可还顺利?累不累?”
“不,不累。”程英嘤刚吱声,就暗骂自己回答太蠢,如果累,怎么样,如果不累,又怎么样。
于是她赶紧找了句话:“你……膝盖怎么回事?”
赵熙行低头瞧了眼,摸摸鼻子:“没,没事……来的路上急了点,摔了。”
同样刚吱声,赵熙行也暗骂自己回答太蠢,急,急什么,说出来太丢男人的面儿了。
于是他赶紧结束了话题,饶过女子坐到茶案前,自顾斟了一杯茶,咕咚咕咚仰头就灌,一连灌了半壶。
程英嘤只敢低头看自己绣鞋尖,心跳已经快得不正常了:“那个……太晚了,我,我还是回吉祥铺吧……免得婆婆他们担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熙行砰一声放下茶壶,脸色有些异样:“回去?”
程英嘤舔了舔干涩的唇,不知为何她也觉得渴,连忙避着赵熙行视线,要去斟那壶茶喝。
却是猛地一顿。
“这是……酒!”程英嘤愣住,茶壶里那里是茶,分明是酒,还是那种最烈的酒。
“是啊,是酒。”这个时候,赵熙行的眸光开始迷濛了,估计是趁着酒劲,人也自在起来,气势蹭蹭往上涨,“……壮胆的。”
程英嘤懂了,又不敢承认懂了,直在原地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赵熙行起身,向她走来,脸上还算平静,眸底却烧得炽热了,沙哑着嗓子道:“事不过三……今晚,你还想回去?”
话尾微微上扬,添了股风流气。
程英嘤记恨上了那壶酒。赵熙行这胆子一壮,她连悯德皇后的威风劲都使不出来了,只觉得浑身发软,脑海里嗡嗡的。
赵熙行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食指抵在她唇心,一笑,风月缠绵——
“包您满意。”
……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注1)。
……
注释
1.玉炉冰簟鸳鸯锦:牛峤《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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