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这辈子招谁惹谁了,儿子一个比一个跟他对着干。
钱府的风云被白墙黑瓦隔断,秋日的秦淮山隐水迢。
丽人馆,因为看立妻盛事涌进城的百姓,将这座烟花名馆的热闹推上了巅峰。
所以程英嘤不得不锁了所有门窗,才能安安静静说会儿话:“娇娘子,你帮我出个主意。”
“事关重大,有劳娇娘子。”旁边的苏仟,沈银,和流香异口同声。
念奴娇跪坐在红泥小火炉前,为几人煎着茶,眉眼在热气后笑得盈盈。
“二姑娘,奴说过了,您最擅长的是骑术,这种比琴棋书画的,不是您的场子。”
“所以才来寻娇娘子一臂之力啊,看有没有办法速成个什么……舞,我舞还算不错,以前程家团年,我都是跳舞的,也跳给先帝看过。”程英嘤不服气的急。
念奴娇放下茶匙,叹:“速成?应付普通人罢了。姑娘您要面对的是杨家女,评审的更是江南所有文人雅士,都是不好糊弄的主儿啊。”
顿了顿,念奴娇笑着摇摇头:“若钱家选女将军,凭姑娘一身不俗骑术,倒是能赢的。”
程英嘤看了眼愁眉苦脸的沈银,和她的丫鬟流香,啪的一拍桌:“怎么?我程十三如此不堪?干脆就比骑术,我驾一匹马,蹄儿一扬,将杨家的场子砸了!”
苏仟等人一唬,连忙安抚程英嘤,说些人各有所长的话,才些些顺了毛。
为赢立妻擢选,破虎兕之局,几人都陷入了僵局。
恰这当,沈银忽的一句:“或者,有没有可能将骑术和舞蹈结合起来?”
诸人眼眸俱是刷刷一亮,洗耳恭听。
“二姑娘跳得最好的是《绿腰》吧。那很会骑马的人,和只会跳舞的人相比,有哪些可能的优势呢?”沈银锁眉沉思。
苏仟惊喜:“平衡感!”
念奴娇恍然:“还有力度!”
沈银点点头,抚掌:“这就对了,将平衡感和力度加入普通的舞步,改编《绿腰》,不就能成一部二姑娘擅长的,又独一无二的新舞么?”
程英嘤大喜,暗道沈银不愧曾是盛京第一淑女的侯府千金,对于女子诸艺的见解,超凡脱俗。
“有了!听闻终选会在西子湖举行,二姑娘不如令人做一张临风玉台,以暗锁牵连湖岸,然后那玉台的底基稍稍掏空。”沈银也说得起兴,拿过纸笔,给诸人画起来,“就像这样,因为底基显轻,整个台子就会随湖浪轻微晃动。”
程英嘤双眸发光,也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我明白了,台子随水而动,若台上我能控制好平衡,借力打力,就能舞出极好看的飘飘之感。”
沈银看着她笑:“正是。然后普通的《绿腰》甩三尺六寸长的水袖,我们就甩到最长,九尺(注2)!二姑娘擅骑术,力度大,应是使得!舞衣再用鲛绡来做,真个飘飘若仙也!”
“太好了!这几天我就找人去做台子,还有舞衣,编排一下舞步,原名《绿腰》也干脆改个,就叫《凌波》!”程英嘤向苏仟一拜,“只是还望舅舅帮忙,寻些可靠的匠人和衣铺。”
苏仟满口应了,他是土生土长江南人,安排这些自然顺手。
“除了舞,还有乐。若要夺魁,配舞步的乐曲也很是重要。”念奴娇看了眼赵熙衍,“当年花魁双生,一个善舞,一个善箜篌,二姝起舞偕鸣,可谓秦淮一大艳景。”
赵熙衍了然话中意,笑:“娇娘子放心,我母亲的箜篌,我可是半点没松懈……比不得跳舞的,如今却最擅骑马去了。”
旁边的程英嘤莫名挨了刀,讪讪。
原来当年花魁双生,临江仙最出众的才艺是舞,雨霖铃最了不得的就是箜篌,常常一人跳舞一人弹箜篌,能引来全城围观,欢呼如癫。
“我的舞步要稍作改动,六殿下若为我伴奏,乐谱也得跟着改,可不是容易事儿!”程英嘤赌气的瞪了一眼赵熙衍。
这番话长久的没等来回应。
诸人齐齐扭头去看赵熙衍,后者正拿着《绿腰》的乐谱,眉头蹙起。
程英嘤哂笑:“不会被我说中了吧?林家弟弟不知道怎么改?”
赵熙衍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绿腰》广传于世,改版众多,要想改到耳目一新……确实不容易。”
方才还摩拳擦掌的众人都僵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间又极其紧迫,莫非最后要栽在赵熙衍这一筹?
绣阁内陷入了死寂,能听见外边掀天的热闹,愈发吵得人心惶惶。
忽的,一阵轻吟从旁传来,是《绿腰》的曲谱,又好像做了改编,比常见的版本更为空灵,不俗。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听过这个版本。
赵熙衍如遭当头棒喝,猛的站起来,大喜过望的抓住那人手:“你再哼一遍!”
“流香?”
程英嘤等人缓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声音来源,沈银的丫鬟,粗布麻衣的少女。
流香羞红着脸抽出手,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