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多注意身子。”程英嘤客气又疏离的应。
钱幕扯扯嘴角:“拜的是姻缘么……求他?”
“是。”程英嘤立马回答,咬了咬唇,加了句,“待会儿若有闲,小十三也会为先生祈福。愿先生选得贤妻,得一良人也。”
“那就多谢小十三了。”钱幕大笑一声,中间隔着娑罗树,看不清这笑是什么神情。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黄黄绿绿的叶子落,搅乱一地日光影,涟漪荡。
“小十三。”钱幕首先开口,语调倒听不出异样,“跟了他后会有很多你现在无法想的难。他是皇太子,家事即国事,甚至有时候会为了朝堂牺牲后宅,你一定要有个心理准备。”
程英嘤想辩解两句,说赵熙行不是那种人,但思量再三,还是乖乖听了:“好。”
“还有后宫与前朝相隔,你不能主动去见他,只能他召你。若是前朝忙起来,几个月都不踏足后宫也有可能,你得有自己的乐子,画画刺绣抚琴,不用眼巴巴等他。”钱幕娓娓道来,平静的,温和的。
“好。”程英嘤应得有些不稳,这声声嘱咐如同长辈送自家晚辈出嫁,叮咛她如何为人妻,如何冠了他家姓。
“哪怕他以后登基为帝,也别怕了他。你自己是程十三,是悯德皇后,不差了他的。若是实在受不了气,就回吉祥铺,若还不行就来江南,天塌下来先生保你。”
“子嗣之事,生男生女,生几个,别被他牵着鼻子走,也别理百官怎么说。生产九死一生,产婆得选听你的,甭管龙不龙子,切记保大。若寻不着,先生挑产婆给你送过去。”
“还有圣人和继后,敬是该敬的,忍也可忍一时,但自己心里得有根线。若过了线,该骂回去的骂,该对着干的干。若他站在圣人和继后那头,告诉先生,先生带整个江南站你这头。”
……
男子絮絮叨叨,碎碎念念,从母仪天下到柴米油盐,怕交出你后余生受欺,怕那个他对你不好笑颜失,更怕你忘了我永远在你身后。
“先生,求您别说了,小十三记下了,都记下了。”程英嘤捂住嘴,喉咙一股酸涩,搅得她红了眼眶。
“我家小十三,倒不用这般委屈自己的。”男子轻道,最后停了下来,多年前的少年也这般说过,水雾濛濛的声音,两个身影重叠。
先生,她终究是没有失去。而他,也终究做回了先生。
交出了他的小十三,送她去她选择的余生,临了只略显婆婆妈妈的一句,恭喜,珍重,若受了委屈,随时回来。
程英嘤看不到树后男子的神情,但她相信,如同苏绣屏风后的少年,她的先生,带给了她人世间的先生,一定有人世间最美的笑,和光芒。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恭喜,珍重。
程英嘤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恰此间深山钟响,有佛拈花不语,众生天命浩瀚,琴弦拨,再启程,江湖茫茫也。
“多谢先生。小十三再祈先生前路顺遂,这就要继续拜佛了,先生请回罢。”程英嘤拂去满身娑罗落叶,辞别。
良久的沉默后,树背后渺渺一句:“小十三先去吧……先生我……再坐会儿。”
声音终究颤抖起来。
程英嘤压住下意识想转过去的腿,后退三步,朝树干后拜倒,是师生礼,五岁那年她初见他时,向他行的拜师礼,然后离去再未回头。
……
“在下公子翡,不才,添为十三姑娘夫子。”
“你那么年轻,叫夫子太老了。不如,我唤你先生!”
“好。那在下唤姑娘小十三如何?”
“好啊好啊!”
——
小十三,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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