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什么机会?空手剥蟹吃苦头的机会?”街坊不解,但也不便多嘴,劝了两句就转头不管了。
赵熙行看了眼程英嘤,手脚愈发利落,毛蟹大钳毫不犹豫的上了手就剥,生怕赶不上女子故意加快的进食速度。
程英嘤沉默不语,一连吃了三大盘虾两大盘蟹,余光瞥到男子被扎得通红的指尖,额角渗了一头汗,保养良好的双手恁的狼狈。
咻,她的气就消了。
可她转念似想到什么,小脸重新一冷,气势汹汹的瞪赵熙行。
刚才还看到曙光的东宫一愣,浑身又如坠冰窖,读尽圣贤书的脑海飞速转动,他忽的回出了点味儿。
“侍奉父皇母后用膳时,常为他们剥虾剥蟹,功夫活儿都源自孝心,仅此而已。”赵熙行郑重,微急,生怕程英嘤不信,“绝对没给其他人剥过……如今添上一个你。”
程英嘤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转念怨自己是不是太小气,怕赵熙行心里偷着笑,遂接了句:“你知道我问的是这个?”
“不知道。都是我自己瞎想的。”赵熙行接话愈发顺溜了,某些方面的路子,真个无师自通了来。
程英嘤又好气又好笑,压了压唇角:“说吧,南下的事你怎么想的。”
赵熙行立马放了虾蟹,手也来不及擦,就脱口而出:“我允了,你想去就去,毕竟那是你母亲的故土,你当是去看一看的。如此不生气了吧?”
程英嘤瞥了眼男子通红的指尖,从怀里掏出绣花帕,拉过男子的手,低头为他擦着,垂下的眼睫毛落入赵熙行眸底,好看得心里开了花。
于是他便也乖乖坐着,跟小孩似的,任女子为他擦手,絮叨:“之前是我不好,说话急了点。但你知道的,我就是不待见钱幕……也不是不信你,只是那人实在老奸巨猾,贼眉鼠眼,由不得我多想……嘶!”
原来女子粉红的指甲盖轻轻一掐赵熙行的掌,虽然力道不大,乍然之下,也让男子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老奸巨猾,贼眉鼠眼,先生若有这等不堪,你当我是眼瞎么?”程英嘤看了眼赵熙行,哭笑不得,“我已向先生表明心意,先生纵是藏有私心,也不会龌龊到使卑劣手段,你何必胡思乱想的,自己吓自己?”
顿了顿,程英嘤见赵熙行眸光闪烁,加了句:“再说,南行主要是为了我母亲故地,若是有意避着,和钱家并不会扯上太多干系。”
“那你得发个誓,放个明白话。”赵熙行道,闷闷的。
程英嘤好笑,擦好赵熙行的手,声音温糯:“好,我发誓。去了江南能避的就避,就算避不了,也不和钱幕单独两人见面。”
“书信。还要写书信回来。”赵熙行的闷顺了一分。
“南北三千里迢迢,写个信再回信,这一来一去月余,人都已经回来了……”程英嘤刚没憋住笑,余光见得赵熙行执拗的眼神,立马板了脸,正色,“好,写信。”
赵熙行不说话,盯着指尖沉吟。
程英嘤蹙眉,加了句:“还有我给你带东西回来?江南好看的好玩的,我给你带礼物,就你有,旁人没有。”
赵熙行眼睛一亮,闷彻底消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贼兮兮的笑起来:“还有……还有一事,你得应我。”
程英嘤只管教他说。她南下的心意已决,赵熙行要留在京监国,想来他们在江南踏马赏花乌篷摇,某人却孤零零的在帝宫日理万机,确实可怜了点。
“我要你在启程前一晚,来帝宫陪我。”
赵熙行似乎费了很大勇气才说出来,说完了又很是紧张,抿了唇盯着程英嘤反应,一动不动。
没想到程英嘤应得爽快:“好啊。”
赵熙行一愣:“鸳鸳……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怎么不知道?以前教化堂,还有吴丽音那晚,我不都跟你一块儿的么?”程英嘤没当回事,笑,“两张铺排一块,说说话,我知道!”
赵熙行突然就“恨透”了自己,尤其是吴丽音那晚,有心没胆的自己。
程英嘤是真没觉得哪点不对,又不是第一次,她也实在没觉得赵熙行能做什么,毕竟以前又不止一次,他真的也没做什么。
李府的宴席热闹到太阳西下,新娘子送入了洞房,红鞭炮炸了一地,宾客也渐渐散去。
赵熙行揪了赵熙彻回宫,在一路“晏公子好走”“王小五兄弟再来喝酒”的送别声里,脚步破开笼下来的夜色,脸色有些不好。
“长兄是不是吃不惯庶民的粗食,闹肚子了?”赵熙彻在旁边打了个饱嗝,担心。
赵熙行瞪他一眼:“你倒是吃翻了肚。这次本就是你来托我说情,父皇母后才放你出来的,怎么你比本殿还玩得自在?”
赵熙彻拍了拍浑圆的小肚皮,笑:“都是阿巍塞的!”
兄弟俩走出街巷,就看到豆喜率领一队布衣打扮的内侍,并两辆软垫马车,已经在垂手恭候了。
“豆喜!啊,好饱好饱!吃饱了就困,回宫!”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