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嘤伸出一根莹指,压住唇角:“您老堂堂东宫,搬到教化堂来住,圣人的板子第一个就得把您老打开花吧。”
赵熙行胸有成竹。警惕的瞧了眼外面候着的乌泱泱的宫人,压低语调:“本殿都安排好了。早早歇下,然后溜出来,跑到你这儿,谁大晚上的还盯着东宫,没问题。”
程英嘤初听觉得没问题,可再品便唬得她一个激灵蹦起来,红着脸去揪赵熙行:“赵沉晏你不要脸!亏你想得出来!你圣人的名声往潲水桶里钻了?!”
赵熙行顶着一张踌躇满志的脸,刚想解释,便感到女子雨点般的拳头打在他身上,让他心尖咻咻的颤起来。
程英嘤从耳根子到脖子都红透了,跟大虾似的。
她实在想不到,眼前这厮是怎么心子越来越黑,已经黑成煤炭了,圣人的名不要了,东宫的脸不要了,最后剩下的,就还有个精干精干的乘风郎。
一脚砸了她花儿的少年郎。
每天歇下了后溜过来。这不就是夜夜郎情妾意,长夜绵绵无尽头么。
“鸳鸳,你且一句,就一句……你愿不愿?”赵熙行一把拉住那双打他的小手,脸面微红有些紧张,眸底却烧得炽热。
程英嘤浑身发软,通红的小脸快融化了,啐道:“……就你贼。”
“若能偷君芳心,如何不贼。”赵熙行声音沙哑到不行,沉沉笑。
于是五月的日光轰隆一声,就燃成了大火。
而在平昌侯府的祠堂里。五月的日光倾轧,被掐断在森冷的祖先牌位后。
沈银跪在堂下,朝着香案拜倒:“后人沈银有罪。不守闺范自失身份,还望先祖谅解。”
“你还想求谅解?你犯下如此大错,先祖都无颜见你!”沈圭在一旁气得脸白,低声怒斥。
沈银抬起头,一脸坦然:“女儿自知不孝,然再来一次,女儿也不会后悔。”
沈圭抚着胸口,又急又怒的叱:“糊涂!阿银,你从来最守礼,曾是京城挑不出错的十全姑娘!怎这次出格至此!天下人你已默许了东宫,你却与薛高雁……完了完了,你让为父如何向天家交代?!”
沈钰也杵在一边,两头劝:“爹您消消气。阿姐这么做自有她的考虑。如今事成定局,想出解法才是上策。”
沈圭重重跺脚,眼前直冒金花,揪着沈银的衣袖让她瞧案上的祖宗牌位:“你看看,看看我沈家的先祖们!怎的就出了你这个忤逆的女儿!作践自己不说,还置我沈家满门不顾……”
“父亲!女儿,不是作践自己!”一直沉默的沈银突然打断,眸底精光干净,“女儿,是心甘情愿!”
“你还有脸说!女儿家做出这种事,你不嫌害臊?!你要为父给你下跪,才肯认一声错么?!”
沈圭气极,血冲得脑门发烫,猛地一巴掌搧到沈银脸上。
啪。清脆的一声响。祠堂中三人都惊了。
沈银捂着脸,下意识的就红了眼眶,却倔强的咬紧了牙关。沈圭脑里的血蹭蹭退下去,也有些悔意的瞧着自己手掌,仿佛不是自己打的似的。沈钰连连后退,沈圭虽严厉,但何时这般打过他姐弟俩。
“阿银,我,我……”沈圭手足无措,心疼的瞧着女子红肿的脸,怒气都压到了眉角。
“阿姐,你便是认声错,又有何难?一个女儿家做出这种事,本就是离经叛道,父亲已经算轻的了!”沈钰急,偷偷戳沈银胳膊。
沈银放下手,深吸一口气,拜倒。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掉下来:“女儿自知辱没家门,愿意断绝名分,自此辞去。以免天家怪罪,牵连沈氏也。”
沈圭一愣。眉头攥得更紧了,长吁短叹心都要碎了:“老夫已经封锁了消息。暂时天家还不知道这事儿。老夫会对外宣称,你身子不好,禁足修养……这期间你就在祠堂省罪,老夫上下打点下,探探口风再说吧。”
沈银默然。忽的又加了句:“父亲,女儿和他,真无可能么?”
“你已经默许了天家,就算身子要不得了,烧成灰也是天家的鬼!”沈圭才平下去的怒火又燃起来,赤红着眼冷哼,“……除非,除非五月梅花开!”
五月梅花开。
这一句近乎绝望的话,却让沈银眸底一亮:“当真?”
“阿姐你痴了么?哪有梅花夏天开的。还是诚心省罪,祷念天家仁慈吧。”沈圭还没应,沈钰就在旁边无奈的接了话,又好笑又心急。
旋即二人就步伐沉重的出了祠堂。砰,铁锁锁上,能听见外面家兵把守,锁里灌铅的喧哗。
祠堂里一片死寂,顿时就只剩下茕茕鬓影。
沈银却漫开了笑意,抬眸,向着祠堂墙外偷偷探出来的脑袋道:“你都听见了?”
薛高雁一个翻身,坐在高墙上,晃悠着腿儿应:“五月梅花开。记下了。”
“你那边的事儿不管了?千里迢迢的跟着我来。要是被父亲发现,便是五月梅开也无回转了。”沈银揶揄。
“我自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