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艳艳,郎君如玉。
帝宫,禁军营。却是气氛压抑,空气中飘着一股火星子味。
新上任的中郎将沈钰,斜斜歪歪的坐在点将台上,挑眉看向练武场:“怎么,要造反么?”
场中上千禁军威风凛凛,刀剑雪亮,却面色铁青,忿忿瞪向台上的男子。
“不是说,守卫宫城的禁军是如何严明遵纪,虎狼之师。如今在小爷我看来。”沈钰轻飘飘吐出一句,“呵,却是犯上逾矩,儿戏之师!”
掷地有声。顿时如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喧哗和躁动猛地传开来。
禁军们握住刀剑的手都发白起来,顾念着最后一丝上下军纪,牙齿忍得咯咯响。
一名年纪稍大的将士站出来道:“中郎将大人,禁军如何操练兵法,这么多年了都有个固定的法式。您一来,却说这些都是老旧,要在下等全部按您的练……这?练武并非儿戏,还望大人三思!”
沈钰一声冷笑:“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要不是小爷我上任,发现了那些兵法的疏漏,重新给你们编了一套,尔等如今还在l破洞百出的旧法里犯糊涂哩!”
“破洞百出?大人慎言!”
千余禁军顿时横眉倒竖,齐刷刷怒喝起来,震得练武场抖了三抖。
“操练兵法都是薛老将军传下来的!当今圣人多有赞誉,天下何人不知,我朝靠着这套兵法训练出虎狼之师,一举攻破东周帝宫!”
听到沈钰不屑薛氏兵法,将士们怒火中烧,也不再顾忌军纪,直接朝台上的沈钰喝出来,素日肃穆的禁军营吵闹成一片。
这番乱景落入邱升眼底,激起了暗流的漩涡。
“邱校尉,这小侯爷一来,就把练了数年的薛氏兵法改了个底朝天,如今将士们不服,便是你所说的机会?”
坤宁宫姑姑迟春站在邱升身旁,同样看着这一幕,意味深长的笑。
二人立在宫墙暗处,毫无讶异的瞧着乱套的禁军营,虽是四月,阴影却将他们湮没了。
“其实沈钰改的兵法我看过,确实有可取之处。真是有趣,一个花天酒地的小侯爷竟然在兵法一道上,有这等天分。”邱升看着将台上翘起二郎腿的沈钰,吁出口浊气。
迟春微惊,语调里多了一分迟疑:“这?若真是明珠蒙尘,也实打实是好东西,就干脆让将士们练了新法,旧法正好弃用革新,也是于国于民大善。”
邱升眸色一闪,玩味道:“迟春姑姑是南边党人宫里的内应,如今说出这番话……可是忘了我们最终的目的?彼时又该如何向行首大人交代?”
迟春一愣。讪讪转了话题:“……自然,为了拿到宫防图,邱校尉已有良策?”
“哪怕知道沈钰的新法有可取之处,禁军营也只会弃如敝履。毕竟革新,是最难的两个字。”邱升胸有成竹,讽笑,“人都是安于眼前既定的东西,又有谁敢一头栽进前路不明的未知。”
迟春瞳孔微缩。她下意识的想回答,有,这世间,至少有一个人敢。
三百年没人走过的路,风雨如晦的乱世,他点燃自己成为了光,向后人招手。
往这边走啊。
以身试法,一腔孤勇,于是他成为了“失败者”,被后人踩在了脚下。
迟春荒惚一叹:“原来这一局,破局之眼不是沈钰,而是人心……所以邱校尉,你下一步,应是推波助澜吧。”
“不错。在下便让禁军继续操练旧法,传沈钰之法乃是竖子儿戏。”邱升拳头一握,咯咯响,“依沈钰的倔脾气,彼时双方必定闹起来,我等就有可乘之机。”
“好。三千死士在玉山训练,拿到宫防图刻不容缓。”迟春一拜,“有劳。”
邱升点头,转身向禁军营走去,大笑:“小侯爷想推行新法,若本校尉说不,当如何?”
将士们见得是邱升,立马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他拥来,将沈钰晾在了一边。
沈钰冷笑:“放肆!小爷我乃中郎将,尔尚且是小爷麾下,如今尔欲僭越管事,禁军营真要造反么?”
邱升膝盖都不打折,目光不屑,激得沈钰愈忿,禁军却胆气愈壮。
“是,在下官位还排在小侯爷之下。但今日不论尊卑,只论所长!我等习武十年的军中儿郎,何时要听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对我等兵法说三道四!将士们,你们说对不对!”
邱升一声大喝,立马引得禁军们纷纷附和,群情激奋,再也不顾念什么上下君臣,全戳着沈钰的脊梁骨叫起来。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哥儿,还是回去养鸟斗**!焉敢改我兵法,误我军中事!!新法定是一派胡言,哥儿以为过家家呢!!!”
吵闹声愈闹愈大,逐渐变成难听的嘲讽和嗤笑,甚至有胆大的直接将沈钰编的新法扔在地上,当众踩得稀烂。
“反了!小爷我不眠不休三日写出来的兵法,竟然……小爷我跟你们拼了!”
沈钰脸色又青又红,所有将士都簇拥着邱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