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渠湾,方琰坚持拄着拐杖自己走。老刘也只好在一旁做一个辅助,在必要时搀扶一下。
“到了吧”?
走了一段后,方琰凭直觉已经到了那座墓碑前。
“少爷的预感可真准,已经可以看到墓碑,再走三五步便到近前”。
老刘如实回答,方琰听后顿时力量倍增,脚下的荆棘和砂石,仿佛已经算不得障碍。他三步并作两步,转瞬到了新修缮的墓碑前。
“绮兰,我来了!我是来向你忏悔的,因为我终于没能扭过老母亲,遵从了她的安排。我今天要续弦了,对不起!绮兰,你能原谅我吗?绮兰……”
方琰将拐杖扔到一旁,双膝跪地,匍匐向前了几步,声泪俱下的忏悔着。
“哎呀!我怎么如此糊涂呢?居然忘记带些祭品来,对不起,绮兰”!
方琰自责起来,为自己的匆忙造成的疏忽,向云绮兰道歉。
“少爷,有人已经替咱们带来了祭品。现在墓碑前,摆放得满满当当,还有一束鲜花和纸钱”。
“什么?是谁?谁会这么早过来呢?绮兰她……除了我和紫嫣,好像没有其他亲人了!哦,我明白了,是云朵,一定是云朵!我就说嘛,她和绮兰有关系,她一定是绮兰的化身!是得到了绮兰的附体”!
方琰又开始想当然了,又一次将云绮兰和云朵,这样联系起来。一旁的老刘,心里的那个秘密,已经涌到了喉咙。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些祭品究竟是不是,和云朵有关?
“少爷,其实……”
“老刘,方琰,你们不要猜了。这些不是什么云朵所为,是我,是我天不亮就过来了”。
一个人影突然从竹林间走出,老刘的话又咽了下去。
“冷春竹?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这猫哭耗子的行为有意义吗?还是说,你是来向绮兰炫耀和示威,声明你做了少奶奶?你这狼子野心,其态可诛”!
方琰听到冷春竹的声音,就怒火中烧,几句骂,或许重了些。冷春竹罕见的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少爷,如论如何,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这样对待冷……新少奶奶”。
老刘试图劝慰几句,然而,方琰却丝毫没有听进去。不止又多骂了几句,还将上次云绮兰墓碑被毁一事,也怪罪到了冷春竹头上。
“方琰,你血口喷人!我虽然嫉妒你对云绮兰的好,但还不至于做出毁人墓碑的缺德之事!我今天也是好心前来祭拜,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方家生意兴隆,世代安康。希望她能够保佑紫嫣,平安顺利地回来”。
冷春竹边哭边说,或许她这次还真没有什么恶意。可怒火越燃越旺的方琰,已经不会听她解释了。他抄起脚边的拐杖,抡圆了,循着声音便砸了下去……
“少爷,不要冲动”!
幸好老刘反应快,迅速伸手过去抓住了拐杖的末端,而冷春竹吓得退后了好几步。
“不要拦着我,我今天就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她欺负活着的绮兰,我当年已经姑且绕了她!可如今她再次触碰我的底线,对绮兰的灵魂如此欺凌,我岂能再放过她?老刘,你不要劝我,没用的”!
方琰仿佛认定了,冷春竹是来亵渎云绮兰在天之灵的,他像疯了一样决定对冷春竹不依不饶。
“冷小姐,你还不快走”!
老刘看着吓得体若筛糠的冷春竹,示意她快点儿离开。冷春竹终于醒过神儿来,转身仓皇逃离。
“老刘,你……哎!你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可以放她走呢”?
方琰气急败坏,埋怨起老刘来。老刘无奈的摇摇头,对于方琰少爷,他是又心疼又着急。
“少爷,你冷静点好不好?你好好想想,假如冷小姐到老夫人那里哭诉,后果会怎样”?
“大不了取消今日的婚礼,大不了鱼死网破”!
“混账话!亏你还饱读诗书,亏你还掌管方家多年,怎么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呢?首先,你若取消了婚礼,亲朋好友会嘲讽会耻笑,方家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其次,看到这种场面的老夫人,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一向把方家的颜面,视作生命,一旦造成如此局面,你让风烛残年的老夫人,该如何身康体健的长命百岁?少爷,你可不要为逞一时之快,而毁了方家的声誉,损了老夫人之寿啊!那样,你岂不是落得一个不孝的骂名”?
管家老刘长篇大论,讲了一通,方琰总算静默了。而后,仰天长叹一声,泪水再次扑簌簌的滚落。呼唤着云绮兰和紫嫣的名字,踉踉跄跄向山坡下走去。
“少爷,小心”!
老刘紧追上去,牵着拐杖的另一端为方琰带路。返回的途中,只能听到马蹄清脆的响声,不曾闻两人的交流。就这样沉默着,直到进了影兰山庄。小五子和秋风都着了盛装,在方琰的书房等候。因为小园子尚未回来,而秋风又要去当伴娘,所以照顾小园子母亲,这件事暂且由茶厂调来了一个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