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走下漪澜桥,终于挪到村口时,那如丝的细雨骤然停滞。方琰不由得爆粗口,用方言骂了一句。云绮兰也抱怨说“老天在故意捉弄人”,下雨天让她承受产子之痛,如今折磨得剩了半条命。
太阳露出调皮的笑,而云绮兰却眼前一阵眩晕,昏倒在路边。方琰再次惊慌失措,他试着拖了半天,也没能将云绮兰拖起。
“绮兰,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人来!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有什么三长两短。”
方琰说完,抱着孩子向镇子里走去。还算幸运,未走出几步,便遇到了一辆运送泔水的牛车。上面装着几只大木桶,赶车的是一位两鬓白发的老者。
方琰见此情形,顿时有了希望,他先是冲那老者摆摆手。那位用慢条斯理的声音,吆喝了两声,那头牛慢吞吞的停下脚步。
那老者上下打量一遍方琰,而后又慢条斯理的问道:“有啥事儿啊?俺这泔水可是大饭庄收来的,油水大着呢!咋了?你想买回去吃……哦,喂猪吗?”
“不是。”
方琰肯定的回答。
“那你叫住俺干啥?这不是耽误工夫嘛!不听你瞎扯啦,俺还要赶到集市去卖呢!”
那位说着,挥动手中的皮鞭准备驱车离开。
“老人家,请等一下。请问你这车泔水值多少钱?我全部买下,只想麻烦您帮我去救我的太太,她昏迷在漪澜桥了。只求您,用牛车将她送回家。”
方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那位老者犹豫了一下,反过来问道:“那么你买下泔水,能不能不搬回家,还留在这个地方呢?”
“这些我用不着,当然可以留在这里。只是我会照市价付钱给你。”
“好,那么先付钱吧。”
那位老者仿佛一下来了精神,眼睛里闪着光芒。看来他只是语速慢罢了,那脑子还是很快的,也真会算计。自己卖出去的东西,如果买主弃之不用,他回头可以再拉回去。
“这……您看我这……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实在不便。这样吧,只要您把我的夫人,以及我和孩子安全送回家,我付您双倍的钱”。
方琰这样解释,那位老者眨了眨眼皮,感觉这次可捡着大便宜了。想到这里,他迅速下车搬泔水,一桶一桶都存放于道旁的草丛中。
“上车吧!哎呦,刚出生的孩子,可是怕受伤寒的。来,这件棉袄给孩子裹上吧,就不给你算钱了!”
那位说着把车上防寒备用的,一件露出棉絮的破棉袄,送给了方琰。
“老人家,谢谢您。”
“就不要说没用的客气话了,快去救你太太吧!”
那位老人家说完,用力甩动皮鞭驱赶着那头牛。都说牛儿慢性子,但那一刻,那头牛仿佛长了四条犬类之腿。牛儿居然四蹄腾空,飞奔向漪澜桥边。
那时的云绮兰,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方琰将孩子放到牛车上,在那老人家的帮助下,方琰才算把云绮兰抬上车。尽管云绮兰一向爱干净,但此刻睡在牛车上,却感受不到一点儿馊臭味儿了。
那位老人往回赶着车,那头牛依旧像是风驰电掣,眨眼之工便到了影兰山庄。那位老者又帮着方琰,将云绮兰抬进房间里。
方琰再次表示感谢,不过作为商人的他,还是有“狡诈”的一面,他居然又向对方提出一个请求。
“麻烦您,帮我去找一个大夫来,回头儿我再给您钱。”
方琰又加了条件,那位老人又眨眨眼皮,迅疾点头去办了。在等待大夫过来的间隙,方琰把孩子放到厚厚的棉被之下。只是听闻着不停的啼哭,急得他抓耳挠腮,没有办法。
幸好那位老者又是赶牛车去的,大夫来的还不算晚。那位也是老中医,经验颇为丰富。一听到那赶车的老人家叙述情况,他便迅速配了几副产后的止血药。还有他家祖传的一瓶“延生露”,据说这药水可以起死回生。当然,这未免夸张,不过是可以对昏迷,速速起效罢了。
“请撬开尊夫人之口,将此药滴入她口中,相信她很快便会苏醒。”
那老中医在给云绮兰把过脉后,认真的告诉方琰。
“好好好。”
方琰应着,随即帮忙撬开了云绮兰的嘴巴。几滴药水下去,那老中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可方琰还是十分忐忑,呆呆的站在床边观望等候。
“先生,俺的泔水钱……是不是该结了?”
听到这话,方琰才终于发现,那位帮了半天忙的老人家,居然还在等着他给钱呢!
“哎呀!实在抱歉,我这就给您去拿。”
方琰说完,迅速拿了几块大洋给那位老者。而后,他慌忙去给那位大夫沏了一壶好茶。走回房间时,发现大夫正在给刚出生的孩子,擦着药膏。
“这神阙穴尤为重要,新生儿一定要处理好的。这些药膏就送给你了,每日三次给孩子擦拭。哦,我看你夫人即便苏醒,也需要调养些时日。故此,孩子或许要缺奶水吃了。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家内人刚生产过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