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王妃被送出了院子。
月色之下,她背影纤细孱弱,一脸怅然。
她低下头,看了眼地上。
锦盒滚落在地,沾满泥污。
盒内玉佩碎裂两半,再无修复的可能。
她蹲下身,捡起断玉,再也忍不住流出泪来。
备礼之时欢欢喜喜。
如今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摩挲这枚玉,小心翼翼掸去上面的尘土,但这玉精雕细琢,无论她如何擦拭,嵌在篆雕缝隙里的泥污就是擦不干净。
“这玉碎了,就丢了吧。”
稷王妃指尖一顿,死死握住。
“不用你管。”她又道:“左右你也看不上,何需说这些风凉话。”
朕什么时候看不上了?
苏琉玉蹲下身。
看着这枚玉,伸手接过。
“这不便宜吧。”
入手生温,是上好的暖玉,还挺值钱。
“王妃心意,朕收到了。”苏琉玉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不嫌弃的话,这就当做回礼。”
稷王妃愣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摊放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掌心之上,是一枚王珏。
玉身雕腾龙,其上篆刻八字小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玉下系玄黄平安扣,寓意天下太平,五谷丰登。
古来君子于玉比德焉,又闻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这是......
她的帝王之佩......
是了。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她是读书人,受困于此,这枚玉便不好示人,所以才一直贴身放着。
稷王妃看着这枚玉,犹豫着没有接。
“太过贵重。”她又道:“与礼不合。”
“那好吧。”
苏琉玉没强求,准备把玉收回来,却不想被狠狠瞪了一眼。
“你根本没想送。”
苏琉玉愣了愣。
“王妃不是说与礼不合?”
“你!”
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
稷王妃险些要被她气死。
送给女儿家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男子,这也不算是私相授受,更何况,今此一别怕是再不相见,她也想留个念想。
这样一思量,她大胆了些,主动把玉拿了过来。
“既然是回礼,本宫就收了。”
“......”
......
苏琉玉找到好基友,打算回朝了。
她先写了一封家书,让胤宁来往诸国的航船先返程,顺便把大魏百姓先带回去。
等到了沿海,她和胤宁再筹集银子买搜大船回江州。
毕竟这段时日傅大人和瞿老将军对她多有照顾,她做不到不告而别。
况且,她是受他们引荐入朝,一旦消失,他们便难辞其咎。
所以,苏琉玉第二日穿着从四品文臣朝服,又上朝了。
大忽悠是这样想的。
等下朝后就递交返乡信,美名其曰高中返乡探望,光明正大的批复路引回国。
但今日,早朝气氛不太对。
从四品内阁文臣有上金銮殿议政之责。
苏琉玉自踏入金銮殿,便发现蹊跷。
瞿老将军上朝了。
要知道。
大梁自入上国,少有开战。
边境和平,瞿老将军作为兵马大元帅早早离朝养老,不参政事。
这虽不能说重文轻武,但大梁百年来无战是事实,目前统领兵权的也就瞿老将军一人。
难道,朕被发现了!
他们要召集兵力,来揍朕!
“皇上驾到——”
总管大太监掐着嗓子喊了一句,帝王仪仗缓缓而至,梁帝下了銮驾,一脸疲累。
苏琉玉随着百官高呼万岁。
梁帝摆了摆手,坐在龙椅上咳嗽几声。
“爱卿免礼。”他浑浊苍老的双目扫向朝臣,最后瞿老将军身上。
“今日早朝,朕有件大事,要同诸位爱卿商议。”
苏琉玉身子瞬间绷紧。
“昨日边关急报,大商国难当头,欲向我大梁借兵抗敌,爱卿以为如何。”
什么!
金銮殿瞬间哗然!
大商位列上五国,因信奉五行阴阳之道,百姓民心一统,让诸国都颇为忌惮。
和他大梁一样,自入上国便少有战事,怎么会国难当头?
“谁敢攻打大商?”
“即便攻打又如何,大商底蕴深厚,哪有那么好打的。”
“但这借兵一事又如何说起。”
底下朝臣吵杂,梁帝压下喧闹,叹了一口气。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