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儿是真嫌弃她这臭毛病。
这龙床宽大不假,但就因为太大,直接放飞自我了。
不打一套拳,不翻个跟头,那就是憋得慌。
他被折腾了一夜,但还没睡半个时辰,就听到外殿早朝叫起,只能认命的把她拽起来。
“什么时辰了?”
“寅时,四刻。”
什么!
苏琉玉困意大惊。
“怎么不早点喊朕,昨日还有折子没批,这会肯定要迟了。”
她从他身上跨过去,赶紧穿朝服。
昨日她眼伤康复,沈怀舟就回府置办年礼了。
她把这事直接给忘了,以为还是他叫早。
她如今,会把不要紧的推到早上半个时辰来处理,已经养成了习惯。
现在看起晚了,那是一点困劲都没有。
云崖儿只能站起身,揉了揉困意的眼,替她把朝服套上。
腊月寅时的天还未亮。
外面一片漆黑。
但天子的作息就是如此,寅时起,子时息,片刻不敢怠慢。
“崖哥,再睡会吧,朕去上朝了。”
云崖儿把她王珏系上,这才给自己套上衣服。
“不睡了。”
他揉揉昨晚被蹬到的腰,想回去敷药。
这睡相,要改。
他想,还是扎一针老实。
这太后安排侍寝这种小事,在宫里并没有传扬开来。
入承明殿,也就只有总管大太监知道。
连忙着处理年礼的陈韶柔都没发现。
更别说前朝。
政三省现在抢着新政的名额。
中书令把工部的折子死死扣在手里,生怕他在自家皇上跟前蹦跶。
但他扣,不代表苏琉玉不提。
金銮大殿。
大魏天子端坐在金樽龙椅之上。
一身烫金祥云龙袍,龙威浑然天成。
她扫了一眼群臣,眼睛落在郑大人的头上。
“如今年关,各位爱卿不可懈怠,特别是工部,新政下达后,给朕好好干。”
什么!
又是工部!
这尚书台受宠三人组,当真是圣眷不衰。
不服!
他们不服!
中书令赶紧给苏有余使了个眼色。
靠你了,快上。
想他们中书省,以前权利滔天,在诸国,那是有制约皇权之权。
如今,是越发没用了。
苏有余起身出列。
绯袍,玉冠,一身墨意书香。
他高声开口:
“臣,以为不妥。”
朝臣赶紧附应。
做的好!
别让工部在蹦跶了,这皇上,也要雨露均沾不是。
他们也很闲好吧。
宋彦之随后出列。
“工部尚书在重农兴水有大功,和河道总督合作密切,臣以为,此新政,当属工部。”
两位都是新晋朝臣。
年少有为。
不过弱冠,身着绯袍,位列中枢。
是当下圣眷的佼佼者。
如今,再一次对上,谁都不服谁。
苏琉玉端坐在龙椅之上,睥睨两人,微微蹙眉。
“如今年关,朕新政未下,爱卿如何以为不妥。”
苏有余躬着身,玉佩垂直悬空,仪态俱全。
“臣以为,工部管辖诸多朝臣,恐有闲暇,如今我大魏,正是培养能臣要员之计,还望皇上三思。”
不受宠一派朝臣都跪了下来。
“还望皇上三思。”
苏琉玉满意的点点头。
“爱卿谏言,朕深表宽慰。”
苏有余拿着朝笏的手一紧。
聪慧如他,听天子此言,便知她并不满意。
果然,下一句便苏琉玉解释道:
“朕新政未下,是以爱卿有所误会。”
她又道:
“顺启四年,朕欲意,轻重工业,齐头并进。”
“此项,是我大魏国本之力,所含甚广,六部皆有调派,但总归工部所管。”
“另外,工部下,朕准备再分理四部,朝中能臣,若想调派,也可自荐。”
听到六部皆有调派,众臣松了一口气。
如今在朝,压力不可谓不大。
现在的大魏,已经不是开朝之初了。
刚刚登基,皇上凡事亲力亲为,不可能不累,因为朝中没信任的要员,部署新政,每一个细则都要亲自监督。
但新臣入朝了,大不相同。
就拿新政来说,这些直属皇权的天子门生,完成的想当漂亮,还不让皇上凡心。
对他们而言,这脑袋上的乌纱帽就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