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秋的天,带着雾霜凉意。
世安从偏房起身,照例去小厨房起炉烧水。
只是踏出门外,就听到主院外,有人砰砰砰砸门。
他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却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黑衣束发,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
“皇......皇上。”
他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声音都带着颤抖,本能的跪了下来。
苏琉玉寻声回头,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世安哥,快起来,师父不给朕开门,你快去劝劝。”
“皇上......你回来了......”
他眼眶瞬间红了。
听闻噩耗,他是万万不敢相信。
但是几个月过去,了无音讯,如何不让人心灰意冷。
两人在小院里避世隔外许久。
如今再看到她,怎么不惊喜,不意外?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开口道:
“皇上别气公子,公子他是心里难受。”
“皇上出事那天,公子正在京郊武神庙给您求平安,听到噩耗,直接从云阶之上摔了下来,而后听说灵柩准备入京,更是呕血大病一场,即便醒来,也是日日难眠,若不喝酒,便夜夜噩梦不得安寝。”
“平日里,清醒着的时候,便临摹皇上旧卷,那双手更是新伤旧痂终不见好。”
苏琉玉一阵懊悔。
听到呕血两个字更是气自己布局疏漏,让亲近之人神伤成疾。
世安擦了擦眼泪,看她不好受,也不敢再讲。
“皇上不如先在外头等等,我先去劝劝公子。”
苏琉玉点点头。
“帮朕说点好话。”
“好,皇上在此稍后。”
世安端了盆热水进屋,看自家公子在床边坐着,赶紧把外衫给他披上。
“人走了?”
“还在外头。”
“......”
沈怀舟轻叹一口气。
“公子还是先洗漱吧。”
沈怀舟只好先站了起来,但世安却敏锐的发现自家公子身上的痕迹。
里衣之下的身子,竟然青一块紫一块!
“公子,你昨晚和皇上打架了。”
沈怀舟俊秀的面容有点尴尬,含糊一句。
“琉玉睡相不大好。”
公子和皇上!
一起睡了!
这消息太过震撼,震撼到连更衣都忘了。
他看向沈怀舟,自个儿倒先不好意思起来。
“公子,你这里破了,皇上好像也是......”
公子你不会侍寝了吧!
也不怪他这样大胆,实在是太过明显。
这两人伤在一处,他也不想多想啊。
沈怀舟眼神茫然,指尖轻轻抚上自己的唇。
嘶——
好疼。
他像是想到什么,原本消退的薄红,又染了一层。
世安马上闭嘴了。
乘机劝了一句。
“公子别气了,皇上好不容易回来,估计身上还受着伤,这要是冷风再一吹......”
沈怀舟听到他这话,脸上浮现一丝担心。
他如何是生气。
知道她没事,他高兴都来不及。
但两人昨晚如此尴尬,这要是在见面......
他叹了一口气。
作为师父,以前还训斥她不懂礼数,现在换做自己,有何颜面再承袭教导。
他心思絮乱,又是自责,又是担心,无奈之下只好催了一句。
“让她先回去,就说我病未大好,等痊愈后再亲自进宫。”
“......”
世安踌躇一下,便硬着头皮回话去了。
屋内。
沈怀舟执笔研墨,只想抚平心中的焦躁。
琉玉年纪尚小,做出逾越之举也就罢了,但他年长却如此,便难辞其咎。
沈家家风端正,家规更是严谨,而他又是师父,和徒弟在一张床睡了,还对徒弟......
他想上奏请罪,但又怕有辱家风,万般抉择不下间,一声破门声轰然而落。
让他执笔之手一颤,笔一下子掉在地上。
“师父病未大好,自然要好好将养,但朕实在放心不下,不如随朕回宫医治。”
世安冲着自家公子眨眨眼。
他是劝了的,但皇上那脾气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听劝就怪了。
沈怀舟不敢看她。
“师父需要静养,宫里不合适。”
“怎会不合适,只当自己家便是,宫里也无外人。”
沈怀舟叹了口气。
“这与礼不合。”
苏琉玉隐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