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刚过,斥候报告前方出现几百士兵,裹挟着百姓向本阵行来。张孝武无意阻止百姓南逃,可凭空出现的军队让张孝武不得不慎重起来。是军队逃兵,还是异族犬夷乔装混入百姓人中,也许他们乔庄为汉军进入两狼关,试图攻克两狼关。
想到这,张孝武便立即高呼散列雁翎阵准备包抄,三百骑兵立即排成“人”字阵型,两翼前凸,分别是萧开与祖公茂,阵正则是张孝武亲自坐镇中央。军士们右手矛枪平举,左手倒持长剑,整齐划一的高呼一声:“圣汉!万年!”
随后,两翼骑兵加快脚步,阵型渐渐打开,死士营骑兵将士再次大吼一声:“圣汉!万年!”
前方跑来的百姓与溃兵听到吼声吓得蹲坐在地上,甚至有些人跪在地上,扔下兵刃举手投降,有兵士站了起来大喊道:“自己人,自己人,是自己人!”
“我们是第一团的。”
“兄弟,都是自己人啊。”
“别动手,我是珲州的,有珲州的老乡吗?”
“我是雍州的。”
“我司州的。”
百姓们见前方骑兵出现,连忙吓得拥挤在一起,哆哆嗦嗦地磕头求饶,溃兵们早就乖乖跪在地上高呼不要动手,我们不会反抗,全无半分斗志。
张孝武闻声仔细望去,举手下令死士营止步待战,兵士领命勒住了战马停止前进。
王一瑾策马上前,见到一个身着校尉衣甲的人,看是军官的模样,便将他带到死士营面前。
张孝武坐在黑虎上,勒住马缰向下看去,眼前的这个军官衣冠不整披头散发,但从甲胄上看居然是一名校尉。他背上伤口溃烂未愈,气喘吁吁地望着张孝武,许久才平复了气息,颓然道:“你是——校佐吧,军中校佐不多的,君有何以教?”
张孝武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人道:“第二团阵字营第三阵队校尉统领,裴祥。”
竟然是第二团的人,第二团可是远在鸦山大营,拱卫太子的军队,居然也跑到两狼关了?张孝武安耐住心中的震撼,仔细问:“裴校尉既然是第二团军士,为何带兵在此?莫非是逃兵不成?”
裴祥向背后那一群破衣烂衫士气皆无的兵士望去,绝望道:“这些人……不是我的兵,我的兵都死了。”
“都死了?”
裴祥干咽了一口口水,欲哭无泪道:“我们败了,败了!鸦山大营破了!青龙军完了……”
“青龙军完了?!”
众将士们瞪大了眼睛,也许百姓们口口相传可以理解为谣言,毕竟大多数百姓都有一种从众心理,甚至不辨是非。可眼前这一群溃兵却真真正正是圣汉军人,连他们也成了这一副溃败的模样,看来鸦山战败一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张孝武安奈住心中的不安,继续质问道:“你说你们来自鸦山?难道你们是走回来的?从鸦鸦山到木城需半个月路程,难道半个月前鸦山就被攻破了?怎地我们听不到战败的消息?”
裴祥无奈道:“这位校佐,鸦山大营被破得太快了,我只见到十几万犬夷冲入了鸦山大营中,便不得不与其他人一同逃了出来,具体如何战败我却不知晓了。后来我遇到另一个逃走的行军书记说,大概是犬夷未等佳澜河河水干涸,便派遣大军绕到鸦山背后,几十万犬夷突袭鸦山,鸦山大营立即被破。我第二团驻扎在鸦山东侧,遭遇敌袭时尚能组织反抗,但月黑风高,大家打着打着就打乱了。我和其他人打穿了犬夷,发现已经到了犬夷背后。因有人趁机逃走,我也被裹挟在其中。再到后来,犬夷派军队追杀,我们便一路逃一路抵挡,一直逃到木城。后来我们见到有人在木城收拢溃军,又见百姓逃亡,便跟着百姓一起逃走了。”
张孝武问:“多少犬夷追杀你们?”
那裴祥老脸一红,道:“看不清。”
张孝武又问:“是骑兵还是步兵?”
裴祥道:“都有。”
张孝武一声冷笑,知道此人是被吓破了胆子,连回望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挥手放他们过去。
死士营雁翎阵散开一个口子,溃兵与百姓们从这个口子中走过去,甚至没有勇气抬起头看着战友袍泽。死士营的将是可不是什么善良人,自然有牙尖嘴利的便趁机讽刺他们。溃兵们没有勇气转身反抗,只能低头默默忍受着辱骂,或许心中也在骂这些人早点送死,可始终没有人再回头。
“这些人,已经不是士兵了。”张孝武叹了口气道。
“大人,他们都走了。”萧开道。
张孝武无奈地笑了笑,忽然说:“把死士营大旗竖起来,他们丢了军人的荣耀,我们不能。”
“喏。”
死士营的军旗便是一面绣着黄色的“黄”字红底大旗,毕竟死士营统军校尉是黄升,不是张孝武,众将士虽然觉得这面军旗有些别扭。关城有些不快,嘟囔道:“咱们死士营只知道有张大人,谁知道有黄大人,这黄大人算是个甚东西?早早换了旗子,免得看得黄大人的字丧了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