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少走路,明天开始可以热敷。”
盛慕槐僵硬的点头,凌胜楼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的脚放下,自己将药和纱布收回去了。
“胜楼,你回来了没有,就是母鸡下蛋也该下出来了呀?”
忽然,于班主的老婆李雪梅在门外响起。她越走越近,似乎已经走到门口了。
盛慕槐一僵。这可怎么办?自己可不该出现在他们两个的房间里,再说了,如果李雪梅看到她的惨状,也就等于爷爷知道了。
“快快快,快躲进去。” 王二麻一掀被子,示意盛慕槐躺进去。
可这毕竟是凌胜楼的床,盛慕槐看了一眼凌胜楼,见他点头,才很快地钻了进去。
王二麻才刚把被子角掖好,李雪梅就把门打开了。
凌胜楼已经拎着那网兜在门口等,见她进来便递给她,主动道歉:“对不起,梅姨,我忘记了。”
“没事儿。我还说你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你这孩子向来靠谱的。” 李雪梅接过鸡蛋,往屋里看了一眼:“你们谁又受伤了?屋里一股红花油的味儿。”
王二麻半靠在凌胜楼的床上,回答说:“干娘,是我摔锞子的时候把背砸青了,现在还痛着呢。今晚您可要多照顾我点,让我多吃一个鸡蛋。”
“有多惨,我看看。” 李雪梅说。
王二麻站起来,背对着李雪梅把衣服一掀,果然脊背上青紫了一大片,上面胡乱涂着红花油,看上去惨不忍睹。
“就你小子最不省心!功夫没到就什么动作都敢乱试,我说你们以后练功都悠着点儿,摔断了胳膊腿可更耽误练功。” 李雪梅骂道。她抬抬手上的鸡蛋,“得了得了,锅还烧着呢,我去厨房了。”
门刚合上她又打开,对王二麻说:“吃完饭到我房间里来,我用热鸡蛋给你滚滚。”
“好嘞干娘!”
等李雪梅彻底走了,盛慕槐立刻从凌胜楼的床上爬起来,扶着栏杆跳到门口对他们说:“我走了。”
“跷啊,” 盛春眼睛仿佛看向了很远的地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当然知道了。”
“那您给我说说吧。” 盛慕槐怕盛韵春不答应,拉着他磨白了的蓝色旧布衣的袖口说。
“跷啊,就是花旦、刀马旦、武旦演出时绑在自己的脚上,模仿古代女子小脚的工具。穿上跷,演员的身材能更加修长,而且走路自然就能迎风摆柳、轻盈无比。别小看这双鞋子,上面全是演员的血和泪,真要吃大苦头才能练出来。解放后跷功就被废除了,现在也没人再练啦。”
那小小窄窄的两块木头,曾经支撑起多少精彩绝伦的表演,可那些表演现在都成了绝唱,不会再被人提起了,或许也不会再被人记住。
盛春眉梢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落寞。
盛慕槐早听说过跷功有多难学,就跟跳芭蕾舞一样,脚不磨破几层皮,不变形,不长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老茧,是练不出来的。
可辛韵春踩跷就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能那么举重若轻。
辛老板曾经够多么火,15岁就挑班“春笙社”在全国巡演,场场爆满,爷爷一定听过他的名字。说不定爷爷也曾经在现场看过他踩着跷的演出,甚至在后台与他有过短暂的交流。
这样想着,盛慕槐压抑不了激动地心情:“爷爷,你以前看过艺人踩跷演出吗?你知道辛派吗?就是杏花雨和辛韵春……”
乓一声,桌上的搪瓷杯被爷爷的手给碰倒了。盛春将水杯扶起来,盛慕槐第一次注意到爷爷的手指纤细修长,年轻时肯定是一双很好看的手,怪不得爷爷能拉出这样好的音乐。
“那个辛老板……”
“我没看过辛韵春的戏。” 盛春说,脸上恢复了平静,“但他师父杏花雨的戏我是看过的,他是那个年代直到现在最好的花旦大师。”
他帮盛慕槐把台灯调高了些,站起身:“好了,我要走了,于笑兰还在院里等我排练。你等下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出来告诉我,知道么?”
盛慕槐点头,目送爷爷出门。
***
第二天去上学,王明和李大红果然双双请假了。
盛慕槐心里高兴,虽然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小报复,也出了她心里一口恶气。这两个人嚣张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点报应。
学校清静了,家里就有点儿紧张。随着怀下镇第一场演出的临近,每个人都绷紧着那根弦,既想有个好成绩,又怕砸锅。
凤山京剧团里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先生都说于笑兰唱的很不错,经过盛春一调整,很多地方都对味儿了。但是于笑兰毕竟不如周文素出名,小镇里的人究竟喜不喜欢她呢,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终于到了剧团演出的那一天,可爷爷竟然把盛慕槐锁在了家里。一是明天还要上课,不久就要考试,盛春要让盛慕槐收收心,二是他心里仍旧不愿意让孙女过多接触戏曲。
盛慕槐极力申诉,盛春一句“你期中考考到全校第一我就不锁你” 把她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