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 盛慕槐对俞雁可没什么好脸色。工作的时候她随俞雁折腾那是敬业, 工作结束以后她也不是个包子。
俞雁盯着盛慕槐的眼睛格外怨毒,她咳嗽了一声逼上前问:“盛慕槐,我不能上台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是。” 盛慕槐示意柳青青把门打开,她懒得听俞雁的阴谋论, 也不想和她扯头花。
“不准走!” 俞雁身材高挑, 一下挡在盛慕槐和门的中间, “你把话说清楚!”
盛慕槐倒退一步看着她:“你自己感冒,和我有什么关系?除了在剧场后台,我们连话都没说过。与其怪别人, 倒不如怪自己衣服穿得薄。”
俞雁忽然想到了和她同住的柳宝珍,前几天她送给自己一条很薄的连衣裙, 还鼓动自己来天津的时候穿上, 昨天晚上甚至还给自己泡了一杯胖大海。俞雁心里蓦然一惊, 手指捏紧。
“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盛慕槐问。
俞雁的眼睛忽然又盯住了盛慕槐, 柳宝珍已经丢了大脸,在房间哭得没脸见人, 现在唯一受益的人是谁?就是盛慕槐。
她比谁都厉害, 平常装得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就会举手上台。
俞雁的脸烧出了两片红晕,她指着盛慕槐的鼻子:“你凭什么抢我的位置, 你这个乡巴佬凭什么上台?”
“乡下人咋啦, 乡下人也比你厉害!” 柳青青听不下去了, 她也是农村出身, 早就看不惯俞雁那个颐指气使的模样了。
“你们这种泥巴地里长出来的歪种子, 乡下草台班子里的戏子,你爷爷送你那天我就看出来了……”
“你给我闭嘴!” 盛慕槐忽然开口,她平常一贯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现在突然提高了声音,把俞雁一下就给压了下去。
“泥巴地里出来的又怎么样,乡下草台班子都比你强,你是不是该反思反思自己有多烂?还骂人戏子,你在骂谁戏子?连民国时候的老艺术家也知道叫自己演员,只有你还在这里自轻自贱!”
盛慕槐微微一笑,她的食指和拇指捏起来:“俞雁,你的眼界就芝麻大一点儿,还在这给我以城市农村定贵贱。我看你是别的地方一无是处,台上拼真功夫又拼不过,才不得不在这里无能狂怒。你知道吗,你在这认真找茬的样子既可笑又可悲。”
“槐槐说得太好了!” 柳青青热烈鼓掌。以前怎么没看出槐槐那么会说话呢,会说话你就多说点,把这个俞雁给气死。
“你,你怎么敢?” 俞雁因为从小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不错,一直受到周围人的追捧,进入戏校后,因为堂姐的关系,更是从来没受过委屈。
这导致她虽然看谁都不大顺眼,但其实根本不会吵架,憋了半天才说:“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班主任,让你没好果子吃!”
“你告呀,如果你姐姐给我穿小鞋,我就给校长写信投诉,看最后谁倒霉呗。” 盛慕槐毫无畏惧地说。
“你——” 俞雁扬起手,可刚抬起来就被盛慕槐捏住了:“我们这里两个人都比你能打,你动手前好好掂量掂量。”
“俞雁你过分了。小盛,你也把手放开。” 范玉薇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
她刚才在楼道上就听见了俞雁的话,特意没有立刻出面,想看看两人会怎么应对。
听见盛慕槐的反驳,特别是“自轻自贱”那句,她满意地点点头。只要是想成角儿,就得有锋芒、有棱角,要是个任人揉圆挫扁的面团儿,那也别想在舞台中央放光。
她也是旧戏班子里出来的,知道演员在台下争戏的那点事儿。原来还认为俞雁这个学生是个可塑之才,现在已经彻底失望。
俞雁和盛慕槐、柳青青都吃了一惊,范校长和她们并没有住在一个宾馆,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盛慕槐松开了手,俞雁揉揉手腕后退了几步。
范玉薇穿一件纯白高领衫和熨得笔挺的棕色长裤走过来。她的五官明艳而浓烈,又是戏曲界的大前辈,一横眉,无端令人惧怕三分。
“俞雁,咱们学校的校规第一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问。
俞雁咬着唇不答。
范玉薇说:“我告诉你,是同学间要团结友爱,决不能结党营私,欺凌同窗。”
“校长,您别被盛慕槐骗了。是她……” 俞雁委屈地指着盛慕槐,“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要害我,她把我的手都差点捏碎了。”
难道你打我巴掌我还要把脸伸出去?盛慕槐心里想。但范玉薇在这里,她也就没插嘴。
“我已经听见你们全部的对话内容了,孰是孰非我自己有判断。” 范玉薇不为所动。
“俞雁,你舞台上技不如人还能练习改进,可如果品质有问题,利用自己堂姐的关系来欺凌同学,就绝不能代表学校演出了。你现在就去跟你们老师说,《白蛇传》的主演换成盛慕槐,这次B角事故学校回去会追究,如果你的堂姐被发现因为你给学生穿小鞋,学校也会严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