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化妆室, 爷爷、薛山和江云都在等着了。
薛山见他们进来, 立刻说:“我晚来了一步,你们竟然就去见李老板了!徒弟,槐槐,李韵笙真人瞧着怎么样?”
“很随和。” 凌胜楼回答。
“浓眉大眼,长得挺帅的。” 盛慕槐想着心事,一不留神把真话说出来了。
“你们这些女孩儿啊, 小小年纪就喜欢看脸了。要我说,咱们胜楼和李老板年轻时候还有些挂相呢。” 薛山啧啧摇头,又逗起小姑娘:“那么着,槐槐,你觉得胜楼长得怎么样?”
盛慕槐尴尬地抠着指头, 凌胜楼开口:“师父, 别逗槐槐。”
薛山放过了他们, 另起话头。
“要说这个李韵笙啊, 确实是这个。” 薛山递出了个大拇指,“抗战胜利后咱们这些演戏的吃不起饭, 他和师弟还义演给我们筹过款呐。可惜我从来没有机会亲自谢过他。”
他说着,语气里满是遗憾。
“李老送给我们好几张戏票, 说是国庆期间在省城有演出, 欢迎我们去看, 说不定您老可以在后台见着他。” 盛慕槐把戏票递给薛山。
薛山打眼一看:“哟, 《战宛城》, 《翠屏山》, 老爷子宝刀不老啊。就不知道现在哪个旦角跟他合作。解放前他们义演就是演这个,戏班子里有看过他们义演的说啊,那邹氏和潘巧云眼睛一飞,小脚一翘,他魂都给勾没了,当天晚上就去……”
“老薛!在孩子面前别那么荤素不忌的。” 见薛山越说越不像样子,盛春出声阻止。
他又说:“我这两天累了,想回家休息,这戏就不看了。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多看几出大师的戏也能开阔眼界。”
“别呀老盛,这可是首都的京剧大师,多不容易才来咱们这一趟,我们一起去了说不定还能在后台跟他见上一面呢。” 薛山劝道。
盛春指着太阳穴:“真头疼。”
“爷爷,我跟您一起回去。” 盛慕槐上前替爷爷揉额角,一边说,“这戏票那么多,咱们几个人也看不完,不如回去问问剧团里的人。正好是国庆节,说不定班主就让大家都来省城长见识了呢?还有……”
盛慕槐看了凌胜楼一眼,他朝她点点头,她说:“李前辈问我们想不想去首都戏校学戏。”
“首都戏校?” 薛山一愣:“这可是全国最好的戏曲学校了,怹好像还是副校长吧?”
“嗯。” 盛慕槐点头,“但是我和大师兄都不打算现在去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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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老亲口要你们去首都戏校上学,你们两个都不去?” 于学鹏问。他是工文武老生的,李韵笙是他十分敬仰的前辈。
“我在爷爷这儿的东西都没有学完,即使真要去首都求学,我也想再等等。” 盛慕槐低垂着眼帘说,“而且,我想多陪陪爷爷。”
“可也是,你爷爷是座金山,总不能为了去首都把能学到手的技艺给丢了,你现在还小,过个一年半载再投考也来得及。那么胜楼,你呢?”
“凤山需要我。” 凌胜楼的态度和盛慕槐完全不一样,他是斩钉截铁的,压根就没想过离开:“我不会去首都的。”
于学鹏看着他,他想到了凌胜楼的脾气,他进凤山前发的誓,还有凤山奇缺文武丑的现状,终究沉默下去。
盛慕槐从于学鹏的房间回到了自己家里。
爷爷正坐在那把瘸脚椅上,微微扇动一把蒲扇,眼睛半闭着。
听见她的脚步,爷爷睁开了眼。
“和班主说清楚了?”
“嗯,说明白了。” 盛慕槐说。
“我不会绑着你的,你也不必因为我而留下。李韵笙他是个好老师,如果看重你,会好好培养你的。”
盛慕槐走到爷爷身边说:“爷爷,如果有一天我去首都,你会跟着我去吗?”
盛春的手停顿半晌,笑着说:“我年纪那么大了,还折腾什么。再说你是去上学的,怎么还带个老头子去?你呀,要是真有一天去首都学戏,就好好精进技艺,一门心思放在戏上,放假也别老是回来。以前旧科班一年到头也就放三天假,为什么?就怕学生把心都给放野了,学的技艺全忘光了。”
“爷爷,那是别人,我回家也是在剧团里混,什么时候忘记过练功啊?” 盛慕槐半蹲下去,把头靠在扶手上,用不大的声音说:“即使我有一天离开了,槐下镇和凤山也永远是我的家。”
盛春笑了:“当然。” 他放下蒲扇说,“这样吧,我这里有三十出风格独特的老戏,你把它们都学会了,就去首都吧。”
爷爷这是准备教授自己辛派特色戏了,盛慕槐恍然意识到。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兴奋的,但是并没有。
她只是将头抬起来,握住爷爷的手,镇重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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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你说要是大师兄和槐槐都去首都了,咱们两个在这得多无聊啊。” 王二麻和搬着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