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鸿之一米八六,比雀宁高了大半头,于是他嘴里的红酒恰好尽数喷到了雀宁脸上。
雀宁乌黑的睫毛被打湿,甚至还挂着酒红色的液滴,红酒顺着他脸颊流下,沿着脖颈蜿蜒而下,最终没入领口,染红了白色的衬衣,他深吸口气,用力闭了下眼,睫毛上的小酒滴便随之落下。
蔚鸿之也好不到哪里去,雀宁胳膊实在疼盘子没拖稳想要补救,结果一下子把托盘整个扔出去了,四五杯酒差不多全都招呼到了他身上,红酒和香槟,里面还有冰块。蔚鸿之清楚感觉到有一块冰掉进了他脖领里,从他锁骨处滑下,掉在了被皮带扎住的衬衣腰间,下腹位置,又被体温融化成水,无声地向下流淌。
两人里面的白衬衣被染得不成样子,特别是蔚鸿之,他这一身的高定估计都就此报废了。
完了。
雀宁心知大事不好,他认出了这位是刚才后台提醒他衣服没弄好的客人,但无论这位客人做出怎样的反应,他出了这样大的差错,是不可能兜着走了。
“对不起先生,真的对不起。”雀宁深深弯下腰去,不断对蔚鸿之道歉,尽管在尽力克制着,声音中仍然透着抑制不住紧张和害怕。
他不怕被骂,只怕会就此丢掉工作,找到一个时间合适还工资不错的工作实在太难了。
宴庭中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注意到主人公之一是蔚家老二蔚宏,不少人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以蔚宏的脾气秉性,肯定会当场发飙。
“没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甚在意的声音却从头顶传来,蔚鸿之抬手拍了拍西装上还在流淌的酒滴,道,“换身衣服去就好了。”
深鞠躬闭着眼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的雀宁:?
正要上前阻止蔚鸿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的蔚封:??
在一旁窃窃细语时刻准备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
宴庭中再一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雀宁瞪大眼睛抬起头,他还不认识蔚鸿之,并不知道那些客人们沉默的原因,他只惊诧于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在蔚鸿之脸上,完全看不出丁点的恼怒和不耐烦,就像是出门在外不小心淋了雨一样,稀松平常地去换身衣服就完了。
蔚鸿之见雀宁愣在那里,啧了一声,直接伸手抬了下雀宁肩膀,让他起来,小声道,“干嘛,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经理在这时候匆匆忙忙赶来,看到当事人之一是蔚二少,头都大了,满头细汗地朝蔚鸿之鞠躬道歉:“对不起蔚少,他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
“我也没怪他啊。”蔚鸿之对这种十本狗血小说里面有八本会出现的套路过敏,他现在就已经有点不舒服了,想要赶紧逃离这里,摆摆手没让经理继续说那些他背都能背下来的话,道,“带我换身衣服去吧。”
尽管纳闷于蔚鸿之竟然没有发飙,经理还是感恩戴德地让雀宁赶紧带着蔚鸿之去后台换衣服。这个时候,蔚鸿之看到了不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就在不远处,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抄在兜里,注意着蔚鸿之和雀宁这边。见蔚鸿之朝他看来,他礼貌地点了下头,矜持而冷淡。
那就是柯天朗了吧。
蔚鸿之默默记住他的样子,自动将他划分到不要招惹不要得罪的一栏中,他不由得想到了书中对柯天朗的形容,什么斧凿刀刻般立体的面孔,乌黑的眼眸好似一潭寒冰……蔚鸿之唇角抽动两下,忍不住笑了。
其实人家就是个挺英气的正常男人啊,还斧凿刀刻,当他是美国总统山上的人像吗?
蔚鸿之跟着雀宁离开了宴厅,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很快就变成了一番讨论。熟悉蔚鸿之的那些人都震惊于他这次的反常,包括蔚封的妻子姜琳琳,她碰了碰蔚封胳膊,悄声道:“那是小宏吗?”
蔚封望着蔚鸿之的背影,低声道:“是吧。”
柯天朗默不作声地抿了口酒,身边的朋友笑了一声,道:“真够稀奇的,我本来以为有好戏看了呢,可惜,不能给蔚二少贡献一个热点话题了。”
柯天朗不置可否,他跟蔚家是竞争对手关系,也不太喜欢这位向来高调的蔚二少,他本来都想好了,如果蔚宏难为那个小服务生,就上去帮忙解围。
不过最终没用得着他。
正被挂念着的蔚鸿之跟着雀宁一路到了后台,到了没人的地方,雀宁终于忍不住再次道歉,他刚才从经理嘴里得知了蔚鸿之的身份,联想到之前自己道听途说的那些传闻,感觉更加害怕了:“蔚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今天手臂不舒服,又加了班,才一时间没能端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在意,当我之前那么多声没事都是假的吗?”刚才的反应还真不是蔚鸿之装,他本来就不在乎,而且如果能借此离开宴厅正合他心意,和一群蔚宏应该认识但是他却一个都认不出的人社交,还不如杀了他。
现在他总算逃离了宴厅,也许可以趁机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雀宁带他去了服务生的更衣间,他打开自己的柜子,里面有他上班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