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渡是正式进组的前一天到达酒店的,出租车走到半路时天开始下起了细雨,雨水朦朦胧胧打在车窗上,落下一道道水痕。
云州雨意绵,剧本里很多场戏都伴随着云州的雨,江渡渡看着窗外隐约泛起的雾气,不由想起了剧本里的第一幕戏。
玉奴十六岁被白家大少爷纠缠那一年,在北方担任筹备海军大臣的白家老爷白靖安,突然返回了云州老家,玉奴的姨妈是大夫人跟前伺候的嬷嬷,姨妈嘱咐玉奴千万不要得罪老爷,老爷是这家里的天。
于是玉奴把白老爷想象成一个年近半百、留着长长胡子的老头子……
雨越下越大,距离酒店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出租车突然抛锚了,司机操着一口云州话,一脸抱歉地对江渡渡说:“罪过罪过,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车抛锚走不了了,从这里下车最多走个十来分钟就到酒店了,你看要不要就在这里下车吧……”
来之前江渡渡被导演安排专门学习了一个月的云州话,她语言天赋还不错,很快听懂了司机话里的意思。
可她没带伞啊?
然而出租车司机无情,十分坚定地把江渡渡赶下了车。
“现在的小姑娘啊,娇气起来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夏天淋点雨又不是什么大事,回去洗个澡喝点热水立马活蹦乱跳……哎,姑娘,别忘了给我个五星好评哟。”
江渡渡:“……”
一下车江渡渡就打了个冷颤,落在身上的雨水并不冰冷,却带着一股绵延附骨的潮气,很快,江渡渡全身都湿透了,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空旷的路上早就没了行人。
江渡渡想走,但却找不到方向,手机导航一直打不开,她茫然地停在原地淋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雨丝密密麻麻冲刷着柏油路,掀起阵阵雾气,天旷地远,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
这种感觉并不可怕,至少江渡渡认为,在没有人关注的时刻,淋雨不会让人窘迫,反而变得畅快自在。
她就稍稍体会了一下淋雨的快乐,什么都不想,什么也没想。
不远处,一辆SUV慢慢驶来,“司机”小何看着前面站在大马路牙子上淋雨的人,暗想这年头傻逼还挺多,公交站点挡雨棚就在后面,走两步都不会。
等走近一看,咦,这人有点眼熟啊。
等等??这不是要和自家老板演对手戏、网上盛传“碰瓷”老板的那位江小姐吗?
卧槽,谁说人家毁容了?这要是叫毁容,那他们这些人都是残疾吗?
不对,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怎么办看上去好可怜啊,要不要救救她?
江渡渡此刻还不知道,她彻底放空自己而空白的表情,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身影,在旁人看来有多可怜可爱。
雨下的专心,沉沉的乌云遮天蔽日,天昏地暗之中,雨中的女孩儿白的发光,精致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垂落,神情瑟瑟,像只淋了雨的猫。
在等一个把它抱起来的人。
“咻”的一下,像被一只箭射中了红心,小何捂着胸口,侧过头低声询问坐在后座的人:“老板,前面有位小姐,好像需要帮助。”
无人回答。
眼看汽车就要越过江渡渡了,小何又补了一句:“那位小姐好像没带伞。”
……
“停车。”
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昏暗的汽车里,一个英俊至极的男人眉眼疲惫,手扶着额头睁开眼睛说:“下去送把伞吧。”
“……哎,好。”小何暗暗后悔,老板连续两天都没怎么睡好觉,好不容易眯一会儿,还被自己冒冒失失地吵醒。
他撑开自己土土的格子伞,又随手拿了一把车上的伞走下车。
汽车恰好停在江渡渡面前,即使作为一个汽车方面的小白,她也知道这车的标志,价格不菲。
江渡渡开始漫无边际地遐想,等会儿车上会不会下来一个打着黑伞、穿着黑衣服的杀手?杀手朝她举起木仓,慢慢扳动扳机……
只见车上确实下来一个男人,但他手里拿着一把伞递给江渡渡,热情地说:“江小姐,我是周桥松先生的助理小何,下这么大雨您怎么自己在这,需要帮助吗?”
江渡渡脑子正一片浆糊,机械地接过伞打开,听了小何的话才后知后觉,啊,车里坐的人是小说里的男主周桥松。
她又回到了人间,也看清了面前男子腼腆带着点清秀的脸。
“谢谢,嗯……我迷路了。”江渡渡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
小何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心道这位江小姐不会真的是来碰瓷的吧?他不会坑了自家老板吧?
心里苦逼的小何又不能放着妹子不管,于是小心问道:“江小姐要上车吗?正好我们周哥也要去酒店。”
江渡渡其实不想坐男主的车,她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身上都是水,会把车弄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