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把萧时抱到车厢的软垫上安顿好,成功收获一众部下“真是姐妹情深”的赞叹眼神,她悠悠松开手,不甚在意地理了理稍显歪斜的衣领。一直严整缝合到最上面的扣子有一颗松开,露出内里细雪白皙的肤色。仿佛是一块透着微光的冷玉,在夜中白的晃眼。
萧时头都没抬,正绞尽脑汁编一个能说的过去的解释。
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脑汁都不够用。
咕嘟咽了口吐沫,编不出理由的萧时坚强而僵硬地转移话题:“既然您在那里,怎么不早点出现呢?”
“我看你和她聊得很开心,实在是不忍心打扰。”诺曼也没点破她的小心思,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上愣是挑不出一点刺,就差没把“善解人意”四个大字明目张胆地贴在脸上。
萧时: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全家哦。
被感谢全家的诺曼只是用她墨蓝深邃地眼睛略显忧郁地看着萧时,隐隐之中带着伤感的意味:“你和伯爵夫人说的那些话……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女人浓密的睫毛如蝶翼扑扇,那双蓝瞳之中似乎凝结了淡淡的水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滴落泪水。
萧时:不颁给您一个民间奥斯卡影后奖真是可惜了。
诺曼犹如戏精附体,越演越入味。她伤心地捂住半张脸,无奈苦涩地说道:“在我看见不见的地方,你一个人生活了十五年,其中所受的苦难是我无法想象到的。作为姐姐,我亏欠你许多东西,对我的怨恨,对我的误解都是我该承受的。”
守卫在马车旁的军官听见这话,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不满地看了萧时一眼,就像是在看什么不懂事的小孩。
莫名其妙接受到一记鄙视眼刀,萧时感觉很委屈,她今天又是当瘸子又是当哑巴的,先是主动搬陨石砸脚现在是整吞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天下来饱受折磨。
她干笑一声,硬着头皮与影后对戏:“您千万不要当真,那些都是假话。当时的情况下,我不敢惹怒伯爵夫人,只能顺着她说下去。我想,如果她能被我的话打动,觉得我和她立场一致,或许会放过我。”
诺曼哼笑一声,瞬间从忧郁大姐姐切换到了嘲讽全开模式:“伯爵夫人有没被打动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她的确是被打得挺惨。”
萧时那一招飞踢使出来时,站在她身后的几个部下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伯爵夫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堪称完美的抛物线。
佩德拉甘拜下风,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乖乖,我在军校扔的铅球都没飞这么漂亮过。”
萧时对此一无所知,继续做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谦虚得很:“没有没有,当时我太害怕了,情急之下就踢了伯爵夫人。”
诺曼饶有趣味的重复了一遍:“你很害怕?”
她亲眼看见哈德是如何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拦住两腿甩出风车幻影的萧时。
哈德在之后还心有余悸地向她吐苦水:“上校,您的妹妹还……真是身姿绚丽啊,我横拦住她时,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翻转全身转出一朵绚丽的花,差点累死我。”
萧时仍旧对此一无所知,很不要脸地点头:“嗯,我好害怕的。”
诺曼不可置否地笑笑,表情高深莫测,捉摸不透。
萧时见这反应明显不对劲,赶紧捂住脸使出一招落嘤缤纷:“真的好害怕,吓死人家了。”
干瘪瘪地嘤了一会儿,她发觉车厢安静一片,没半点动静,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演独角戏,连忙悄悄从指缝里瞄了眼平民奥斯卡影后在做什么。
女人撇过头,肩膀微抖,明显是在忍笑。
萧时:???
笑够了,诺曼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一了声,正经得不得了:“不要怕了,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会提前告诉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萧时:“……?”
等等,一般情况下不应该说“不要怕了,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吗?为什么你要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诺曼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怎么露出这副表情?不用太感谢,这是身为姐姐该做的。”
萧时很想跳起来骂一句“谢你妹”,又觉得这话听起来想在骂自己,于是心有不甘地把话咽回肚子,笑得像是个在生日时从父母那里收到套装试卷礼物的小学生。
即使心中她已经化作喷火龙,但表面还得高兴得像个智障儿童。
夜色不知不觉已深,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点缀着夜空,兰波庄园内仍是一片灯火通明。下级军官正在庄园内进行地毯式搜寻,仆人们惶恐地挤在一起,惊异的同时小声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在花园后面埋着尸体。”萧时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下级军官,突然想起这事,忙不迭说道。
“嗯。”诺曼没有吃惊,表情淡淡,应是早就知晓,“都是玛格丽特小姐吃剩的尸体残骸。”
现在这种状况,她依旧对那个食人怪物用上尊称,也不知道是尊敬还是